回來的時候,老張嫂子給拿了好些吃的用的,拉了一大車。
上邳那邊有人來,都過來看看,問缺不缺啥,不缺啥,都好。”老楊嫂子揪著衣襟,抹著眼淚。
“這房子院子,你們自己這么收拾,收拾不了什么,得請人過來,重新把屋起起來,這會兒找不到工匠?”李桑柔圍著院子看過一圈,站到老楊嫂子面前問道。
城里的工匠人手,好像都被征過去修城墻了。
“泥工瓦工木匠,大勞力小勞力,都被衙門叫去修城墻去了。
修城墻那是大事兒。
我們娘兒幾個先自己收拾收拾,是收拾不出來,可也沒啥別的活兒,總不能閑站著。
城墻上也招小工,家里有倆小的,我去不了,他年紀小,個子矮,去了,沒挑上。”老楊嫂子問一答十。
“上邳肯定有不少工匠,從上邳請些工匠過來……”
“不用不用!不急不急!大當家的……”老楊嫂子擺著手,急急打斷了李桑柔的話。
“不光是為了你們家這房子。”李桑柔按下老楊嫂子的手,笑道:“上邳縣城里城外,到處都是逃難的人,中間肯定有不少工匠,勞力更多,把他們叫到這里干活,解了你家的難處,也讓他們賺點兒回家的路費。”
“這事兒容易,大當家放心。”鄒旺先應了句,再看向老楊嫂子,笑道:“這是一舉兩得的事兒。
嫂子不用管別的,一會兒就開始準備準備。
快的話,明天一早,就能有工匠過來了,先讓他們給你們搭個住的地方,把鍋支起來,燒水燒茶的,就便當了。
修房子的錢……”
“家里有!家里都有!”老楊嫂子急忙點頭,“都有,先前攢了不少錢,他爹又……”
老楊嫂子的喉嚨哽住,揪著袖子抹了幾把眼淚,才接著道:“她棗花嫂子說,咱順風有規矩,他爹這樣的,給一百兩養家銀,銀子已經給了,我沒敢拿回來,托老趙掌柜收著呢,夠了,都夠。”
“娘,你跟大當家說說鋪子的事兒。”一直跟在老楊嫂子身邊的大兒子,扯了扯他娘的衣袖,悶聲道。
“干嘛讓你娘說,你自己說不就行了。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李桑柔打量著墩墩實實的楊大,笑道。
“我叫楊大石,石頭的石,今年十四。
我爹接下順風鋪子那天,我就跟著我爹,鋪子里的事兒,我都懂,都會,我想接著管鋪子。”
李桑柔眉梢揚起來,“可你太小了,咱們順風有規矩,做掌柜,得年滿十六周,你十四,才十三周歲吧?”
“不用等三年,等不了三年!我都會,我真會!”楊大石有點兒急了,“等三年,鋪子就沒了。”
“頭一條,順風的規矩,誰都沒有例外,別說你,我都不能例外。你不到十六周歲,不能接就是不能接。”
李桑柔神情嚴肅,頓了頓,側頭看著緊緊抿著嘴的楊大石,一邊笑,一邊指了指老楊嫂子。
“不過,你阿娘倒是可以接過去,只要她能做得下來,能經得住鄒大掌柜和棗花掌柜的明察暗訪,這鋪子,就可以交到你娘手里打理。”
“我哪行,我一個婦道人家……”老楊嫂子有點兒慌。
“行!有我!有我呢!娘,咱行!你行!娘你快接下來!娘!”楊大石立刻抓著他娘的胳膊,急的亂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