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瞎子愛喝茶湯,還喜歡點茶,她喝不慣苦澀的茶湯。
“揚州?你去江州城販綢子,把江州城販回來了?搭上誰了?楊文可是死了。”米瞎子打量著李桑柔。
“這蓋的什么房子?這么高這么長。”李桑柔指著不遠處的工地。
“織布用的。怎么從揚州回來了?你去揚州干嘛?”米瞎子再問了句。
“紡線織布,以后都放到揚州吧。
“我把揚州城外的莊子田地,轉給了一位姓孟的巨商。
“這位孟太太,是華亭縣人,家里幾代人都是開織坊的,最懂織布紡線,交給她,比咱們自己做,事半功倍。”李桑柔沏了清茶,倒了一杯給林颯。
“孟!”米瞎子猛喊了一聲,眼睛瞇起,斜著李桑柔,片刻,一聲干笑,“我就說!”
“你就說什么?”林颯伸頭往前,忍不住問了句。
“她把人家媳婦拐跑了。”米瞎子嘿了一聲。
“孟太太是你拐的?”這一回,林颯反應倒是挺快。
“孟太太很會做生意,很爽利的一個人,會吃會喝會玩兒,你跟她肯定聊得來,以后去揚州找她玩兒吧。
“還有,她不像我,一出手就要人命,她喜歡慢慢把人挫磨死,跟你挺像,這上頭,你倆肯定能聊得來。”李桑柔往后靠在椅背里,看著林颯笑道。
“我什么時候把人挫磨死了?我從不殺人,也不挫磨人,最多打一頓。
“你這說的,她明明跟你一樣,你是明著殺人,她是暗著殺人唄。”林颯張嘴堵了回去。
米瞎子拍著椅子扶手,哈哈大笑,“我告訴過你,我林師姐,是個明白人,看人都是一眼看到骨子里。
“師姐這話說得好。”
“我瞧著王姐的棉花種的挺好。”李桑柔轉了話題。
“照她這么種,是挺好。”米瞎子嘿的一聲哂笑。
“她帶著她那十來個徒弟,天天在地里轉,就那么大點兒地方,巴掌大,天不亮就下地轉,一直轉到天黑,我瞧著吧,每一片棉花葉子,每一天!至少被她瞧三回。
“澆水是拿著瓢一棵一棵澆,上肥是可著勁兒上,那蟲,根本等不到長起來,落她棉花上歇個腳,都得被她瞧見,一把捏死,這么種,能不好?
“真好還是假好,得等下到大田里,靠天吃飯,才能看得出來。”米瞎子撇著嘴。
林颯斜瞥著他,要不是隔著李桑柔,估計得啐他一口。
“再怎么精心,也是頭一回種在地里,不是園子里。
“聽說在園子里的時候種一棵活一棵,現在看,也差不多種一棵活一棵,看起來這是個潑辣東西。”李桑柔晃著腳,擰頭看著周圍的棉田。
“這也是。還挺能結。”米瞎子自在的伸直了腿,“你這趟綢子,賺了多少錢?”
“你問這干嘛?”李桑柔斜了眼米瞎子。
“烏師兄說,后山伸手要錢的,比往年多出來不少,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你說的那什么懷不上的東西。”米瞎子看著李桑柔,一臉的這都怪你。
“我沒錢,不過,我可以給你烏師兄指條明路。
“拿上你們山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去揚州城,找孟太太,看能不能賣給她,她是真正的有錢人,往上至少三代,都是江南巨商,個個都是賺錢的好手,家里有不知道多少座銀庫。”李桑柔笑瞇瞇。
“她肯買?”米瞎子皺著眉。
“巨商,頭一條,就是眼光好,她要是不買,那就是你們東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