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黃梅縣往江州城的渡船來來往往,十分熱鬧,不過多半是空身人,或是挑著挑子的小商小販。
黃梅縣這邊是大片的淺灘,大船不能靠近,大宗貨物,還是要繞道鄂州過江,順流到江州碼頭卸貨。
李桑柔一行人帶的貨不多,趟著水,來回多走了幾趟,就都過了江。
在江州碼頭下了船,大頭伸著脖子看了看碼頭上查驗路引戶貼的大齊官兵,突然咦了一聲,“老大,咱那戶貼,還是梁國的呢,能用?”
“試試唄。”李桑柔不負責任的揮了揮手。
“不能用又能咋的?咱大齊的戶貼,難道你沒有?”黑馬往大頭頭上拍了一巴掌。
“咱用哪個?”大常手伸進褡褳里,看著李桑柔問道。
他那褡褳里,裝了李首打頭的,李蝗打頭的,李魚打頭的,陸乘風打頭,以及他隨便想出來的名兒,一堆兒的路引。
這是臨走前,他去找七公子,七公子帶著他,找到潘相,一張張開出來的,價真貨實。
“用南梁那個。”李桑柔示意大頭。
大頭愉快的應了一聲,撲到大常面前,接過那份南梁戶貼,舉在手里,沖著那隊兒齊兵沖上去。
“咦,你們這戶貼,怎么還是這個梁字兒,怎么沒去變更?”領頭的小隊長來回翻看了幾趟,皺眉問道。
“那時候不在,走親戚去了,江那邊,剛回來。”大頭一臉的認真,因為認真,顯得格外傻氣四溢。
小隊長上身后仰,撇著嘴打量著大頭,片刻,搖著戶貼問道:“李首是你?你家大人呢?你跟誰來的?總得有個人帶著你吧。”
黑馬在后頭,咯一聲笑出了聲。
“你這話說的!”大頭像被嚇著了,縮著肩膀,回頭看向李桑柔。
“恩跌個憨巴!”黑馬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大頭頭上,“偶是他哥兒,剛從對岸回來。”
黑馬一邊點頭哈腰,一邊捧了一包麻糖往小隊長面前舉,“恁七了吧,七點兒。”
“不吃不吃!”小隊長被黑馬那包麻糖懟的往后退了一步。“你們什么時候去對岸的?怎么過去的?一直沒回來過?”
“那可早,那時候,只能游過去,頭一趟回來。”黑馬收了麻糖,兩根手指頭動了動,以示就是這么游過去的。
“你們是一家的?看著可不像!”小隊長從大頭看到黑馬,再看到大常,又看了眼蹲在大常腳邊的螞蚱和竄條,再看向嗑著瓜子的李桑柔,以及替李桑柔拎著瓜子袋兒的小陸子。
這一群人是一家的?欺負他眼瞎嗎?他眼不瞎!
“明明是一家的,戶貼上寫著呢!”黑馬很認真,他們真是一家的。
“小仨兒,去叫頭兒過來,這一群人不大對。”小隊長往后退了一步,手握在了刀柄上。
小兵小仨兒跑的很快,片刻功夫,一個虎虎生風的中年小統領,帶著十來個官兵過來,先看大常,再看李桑柔,呆了一瞬,抬手揮了揮,“你們,跟我來,咱們進去說話兒。”
大常幾個人,牽著騾子拉著驢,跟著統領進了城門外的小矮房里。
統領再從大常看向李桑柔,屏氣問道:“你是,常爺吧?她姓桑?”
“我馬爺,你不知道?”黑馬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