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最外圍,擺了一圈兒賣拌粉兒的,賣瓜果梨棗的,賣湯水的小攤販。
李桑柔揚眉看著還不算少的攤販。
大常往前幾步,從這頭看到那頭,“今天又多了兩家。”
“這些工匠舍得吃這個?就算吃,能天天吃?”李桑柔驚訝了。
要是能天天吃,那她這工錢,是不是給得太高了?
“不是賣給工匠的,來看熱鬧的人多,越來越多,真閑!”大常撇了撇嘴,手指點著周圍,“多半是長衫,多得很。
“大前天,有一個長衫,跑到那塊石頭上,對著滕王閣嚎了半天,沒聽懂他嚎啥。”
李桑柔呃了一聲,揚眉問道:“那他這嚎,你覺得他是嚎這滕王閣不該修啊,還是該修啊?還是別的?比如南梁亡國了,這滕王閣也是北齊人來修了?”
“沒聽出來。”大常悶了片刻,老實答道。
李桑柔哈了一聲。
唉,她們家,連最有學問的大常,也就是識上幾筐大字兒,錯字兒不多,而已!
“宮小乙在那邊呢。”大常人高看得遠,指了指一大堆木料道。
“過去看看,都散開點兒,別太驚動。”李桑柔示意黑馬等人。
黑馬和小陸子幾個往外面散開些,一幅各自看熱鬧的模樣,往木料堆過去。
宮小乙正圍著中年人轉著圈,急急的說著話。
中年人四十來歲,明顯是個木匠,足足比宮小乙高出一頭還多,健壯自信,叉著腰,揚聲吩咐著木料堆上的幾個人,理也不理宮小乙。
宮小乙急的臉都白了,“……你那樣肯定費料,你看,你過來看看!我算過了,這樣肯定行,你過來看看!你聽一聽!你先聽聽。”
李桑柔離十來步看著,從急白了臉的宮小乙,看向蹲在不遠處,擰著眉看著的宮小乙他大舅孫作頭,以及周圍對眼前這一幕視而不見的諸工匠,忍不住嘆氣。
她找的這個宮小乙大管事兒,還真正是,沒人理會!
“你跟他說什么,他不聽啊?”李桑柔往前,站到宮小乙和中年木匠后面,問了句。
“大當家的,您來了,是那邊的斗拱,我想了個新法子,能省下兩根大料,黃作頭說不行,他都沒聽,他聽都沒聽,他就說不行。”宮小乙看到李桑柔,委屈的跟孩子見到娘一樣。
黃作頭回頭斜瞄了眼李桑柔,啐了一口,往旁邊挪了一步,接著指揮木料堆上的工匠搬木頭。
李桑柔嘆了口氣,示意大常,“讓他們先停下,都過來。”
“你,你,還有你,把你們的人都叫過來!”大常一聲吼。
周圍的叮咣停了停,各自看向各自的作頭。
“這是東家。”孫作頭站起來,揚手揮了揮,喊了句。
“這就是東家,這家沒大人哪。”
“真是個小娘子,她男人呢?”
……
作頭和工匠們滑下來,三五成群聚過來,看著李桑柔,指指點點、肆無忌憚的議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