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報就熱鬧了。
付娘子一眼先掃到一篇小八卦。
說是原禮部周老尚書的夫人曹老夫人身邊,有兩個得用的大丫頭,一個叫玉梳,一個叫金篦,為什么叫這樣兩個名兒呢,是因為周老尚書頭發掉光了。
周老尚書頭發掉光了,卻不想讓人知道,就常年戴著能裹住整個頭的大帽子,帽子周圍,還要圍一圈兒黑綢。
曹老夫人就挑年青好看的丫頭,起了這么兩個名,說是,盼著她家老太爺還能用得上。
付娘子呆了一瞬,哈哈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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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輪滕王閣評文發銀子的隔天,一早上送到的晚報上,最顯眼的位置,印了第一輪的兩篇賦一首詩,兩賦一詩后面,都跟了一篇比原文長了很多的夸夸評。
李桑柔是真看不大懂那三篇夸夸評,實在是用典太多,她根本不知道那些典都是什么跟什么,用詞兒也太古太雅,一串兒一串兒的全是排比句。
不過,這三篇評,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往死里夸獎這個事兒,她看出來了。
當天,豫章城的學生士子中間,人人都在議論:
這個梅嶺山人是誰,夸成這樣這是什么意思?這么夸,他怎么落得下筆的?寫這樣幾篇夸到不要臉的夸獎文兒時,他臉不紅嗎?
而且,這夸夸文兒寫的,明顯比那兩篇賦一首詩強太多了,文章寫成這樣的人,怎么也要自恃一下身份吧,怎么能寫這樣的文章?他這筆,是怎么落下去的?
也就隔了一天,當天的晚報,比平時厚了不少,厚出來的五六張,全是各種刻薄那兩賦一詩的文章,有長的,不過大多數都很短小精致。
李桑柔坐下廊下,聞著連廊那邊,廚房門口散發出的撲鼻的油香,慢慢悠悠,將那些刻薄文章,一篇兒一篇兒細細的看。
顧晞大步流星,腳步快的斗蓬在身后揚起,看到李桑柔,遠遠就笑道:“你看的是晚報?這就是你要的文罵?”
“對啊。”李桑柔聲調愉快。
顧晞哈哈笑起來,“早上看到晚報,守真嚇壞了,捏著晚報,站在那兒反思了好久,從見到你頭一面開始反思,說他得好好想清楚,他得罪過你沒有。”
“他再怎么得罪我,我也不會跟他計較。”李桑柔站起來,拉了把椅子放到顧晞面前。
“你是只對他這樣,還是對別人也這樣?”顧晞坐到李桑柔旁邊,斜瞥著她。
“只對他。”李桑柔笑瞇瞇道。
顧晞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哼了一聲。
“看到他那張臉,我就沒法計較。這是我的債。”李桑柔包茶包沏茶。
“你對阿玥那么好,也是因為他?你從什么時候看出守真那份齷齪心思的?”顧晞往后靠在椅子里。
“頭一回同時看到他和寧和公主的時候吧。
“寧和么,剛開始是,后來,是因為寧和很可愛,聰明得很,教什么會什么。”李桑柔沏了茶,倒了杯推給顧晞。
“教什么會什么。”顧晞哼了一聲。“大哥的信里,回回都說到阿玥。
“從前,大哥的煩惱,一半在阿玥身上,一直擔心她過于憂慮拘謹,擔心她心胸不展不能長壽,甚至擔心她早夭。
“現在,大哥的煩惱,還是一半兒在阿玥身上,不過大哥這擔心,常換常新。
“今天夏天,大哥說阿玥要學鳧水,管不住,他擔心她嗆了水,受了涼,嗆病了,或是,看護不及溺了水。
“這事兒好不容易過去了,上一封信,大哥說阿玥和阿暃兩個,打架打到廟會上去了。”
李桑柔聽的眉梢高揚,片刻,咳了一聲,往旁邊指了指,“我們備年呢,你們軍營里過年,備不備年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