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娘子再曲了曲膝,告了退,腳步輕快的回去了。
李桑柔看著付娘子出了門,坐回椅子上,重新沏了茶,抿著茶,接著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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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日,去江州城過年的張管事回來,十六日一清早,滕王閣工地上,幾掛萬響鞭炮響過之后,工地再次開工。
沒兩天,以眼光著稱的國子監黃祭酒,帶著五六個公認眼光好的老翰林,以及符婉娘周延葶夫婦,悄悄進了豫章城。
文誠接進去,忙讓人去請李桑柔。
見李桑柔進屋,正一口接一口喝茶的黃祭酒急忙站起來。
他對這位大當家,可是心有余悸,一看到她,他這顆老心,不由自主就要提起來。
幾位翰林,以及周延葶符婉娘夫妻,也急忙跟著站起來。
“不敢當不敢當。”李桑柔忙拱手欠身,團團見禮。
一圈兒禮見過,李桑柔打量著符婉娘笑道:“你也來了。”
“是。”符婉娘有些拘謹。
“是皇上欽點了符大奶奶,”黃祭酒帶著幾分不由自主的小意,陪笑道:“皇上說,豫章城這邊不比建樂城,要查什么典,或是哪句文哪首詩的出處,要是再到當地人家借藏書,那就不好了。
“皇上就說,請符大奶奶走一趟,專一在文辭典故的出處上,指點指點洪州士子。”
“辛苦你了。”李桑柔站起來,沖符婉娘欠身致意。
“不敢當!”符婉娘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還禮。
“今天我和他們交待交待,交接好了,立刻就啟程趕往江州,以后,這些文章,就交給他們了。”文誠看著李桑柔,欠身笑道,“皇上的意思,此事不足為外人道。”
李桑柔笑著點頭。
很快就要圍攻長沙,世子已經趕去調度部署,文誠要全力調度軍需輜重,這事不宜為外人知。
建樂城那邊,動用了國子祭酒,以及五六位翰林,千里迢迢過來點評文章,此事,不宜為洪州人知。
至于這文章是誰點評,對李桑柔來說無所謂,她只要評出來就行。
文誠和黃祭酒這邊要趕緊交接,李桑柔見過諸人,就起身告辭,走過符婉娘,悄悄沖她招了招手。
符婉娘忙站起來,跟著出來。
李桑柔在廊下站住,看著符婉娘,落低聲音,笑問道:“沈大娘子可還好?”
符婉娘一個怔神,隨即答道:“還好。”頓了頓,小心的看著李桑柔,接著道:“啟程前剛剛收到她一封信,一多半在說天時收成,還有今年打算種些什么之類,字里行間,都很好。”
“她打算種什么?”李桑柔接著問了句。
“她說的是沈家莊子里的一片山地。
“前年,她覺得能種麥子,就讓人深耕細作,撒上了麥種。
“可是因為耕種太過,草都鏟沒了,當年夏天里,一場暴雨,把莊稼連泥沙都沖了下來,不光山上的莊稼沒了,還把山下的莊稼淹沒了幾十畝。
“之后,沈大娘子就讓人移了些雜木種上去,雜木和草長起來之后,就沒再流過泥沙。
“沈大娘子說,今年打算種些宜于做蜜餞的果樹,還說想種葡萄,聽說葡萄酒就是用葡萄釀制的,就算釀不成葡萄酒,也可以曬葡萄干。”符婉娘忙仔細答道。
李桑柔凝神聽著,慢慢喔了一聲,看著符婉娘笑謝道:“謝謝你。”
“您!”眼看李桑柔轉身要走,符婉娘下意識的往前跟了步。
“嗯?”李桑柔站住,看向符婉娘,示意她說。
“您……”符婉娘再一個您,再次卡住了,一臉尷尬的看著李桑柔,張著嘴,想說什么,卻明顯說不出口。
“我為什么問她好不好?我想干什么?”李桑柔看著尷尬拘謹的符婉娘,笑問道。
符婉娘張了張嘴,話沒說出來,臉漲紅了。
“沈大娘子當初出家,并不是想出家,只是無奈之舉吧,為了保全父兄,也保全自己吧?”李桑柔這一句問話,卻更像是直述。
“是。”符婉娘呆了呆,眼淚奪眶而出,“她祖母父兄,都逼著她嫁給二爺,她說她要是嫁給了二爺,她父兄必定更加目中無人,早晚給沈家帶來滅門之禍,她又沒辦法……”
符婉娘說著,深曲膝下去,“大當家明察秋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