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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柔跟著張征的親衛,進了張征和鐘先生居住的院子。
寬敞的正院院子里,地面上一片焚燒之后的焦黑,院子一角的老石榴樹被火烤焦了一半。
李桑柔站在二門臺階上,看著院子里的焦黑。
鐘先生就是在這里,焚化了張征。
看了片刻,李桑柔穿過院子,踩著焦黑,上了上房前的臺階。
正屋里砸倒的桌椅碗碟,還是砸倒時的樣子。
李桑柔站在上房門口,看了一會兒,轉身往鐘先生居住的廂房過去。
李桑柔站到廂房門口,沒進去,只慢慢看了一圈,伸手帶上門,看向黑馬吩咐道:“找個好畫師來,把這屋子里的一切描畫下來。”
“好。”黑馬轉身往外。
李桑柔接著吩咐大常,“等畫師畫好,你看著把這屋里的一切都收拾起來,無論什么,一樣不許少,和畫一起放好,以后送到先生家里。”
“嗯。”大常應了,回頭看了眼焦黑的院子,低低嘆了口氣。
李桑柔從鐘先生和張征住處出來,轉過兩條街,過了府學,進了旁邊一條小巷子,站到第二個院子門口,抬手叩了叩門環。
“誰?”
院子里一聲誰,透著絲絲驚懼。
“我是鐘先生的朋友。”李桑柔揚聲答道。
院門開的極快,開門的瘦小老者愕然看著李桑柔,“你是?”
“我姓李,李桑柔,從前江都城夜香行的桑大當家。”李桑柔沖老者微微欠身,“我來找劉教諭。”
“我就是,我知道你,您請進。”劉教諭讓到一旁,欠身往里讓李桑柔。
“聽說您和鐘先生是知交?”李桑柔進了院門,沒往里進,站在院子中間,和劉教諭道。
“是,我和他是同鄉,都是孤身在外,又都是膽小沒用的,常常一起說話。”劉教諭忐忑不安的答道。
那句桑大當家要張征人頭,喊了兩天兩夜,城里的人,聽到聽不到的,都知道這句話這件事。
這位桑大當家,就算從前有人不知道她,這會兒的江都城里,早已經是無人不知。
她來找他,她說她是老鐘的朋友,這讓他心里涌起股濃濃的不安和恐懼。
他和老鐘,都攀不上桑大當家這樣的朋友。
“是鐘先生殺了張征,用的砒霜,之后,鐘先生焚化了張征,抱著張征的骨灰,從燕子磯上,跳江自盡。”李桑柔幾句話說的緩而慢。
劉教諭半張著嘴,呆若木雞,片刻,眼淚奪眶而出。
“具體經過,一會兒我讓張征的幾個親衛過來,讓他們細細說給你聽,有什么想問的,你問他們就是。
“請你給鐘先生寫篇小傳
“鐘先生姓什么叫什么,家在哪里,經歷如何,品性脾氣如何,愛好如何,是個什么樣的人,請先生照實寫。
“未來,修南梁史書時,像鐘先生這樣大慈大勇之人,該有他一篇小傳。
“有勞先生了。”李桑柔沖劉教諭欠身致謝。
“我文采有限。”劉教諭話沒說完,喉嚨哽住。
“先生只管寫,到時候自然有人潤色。”李桑柔再次欠身,退了兩步,出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