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們烤兩塊羊肋,兩條青魚,再來條羊腿,拌羊雜來兩份,一會兒黑馬和大常也過來。”李桑柔笑著點菜。
“常爺好飯量,這些只怕還不夠,我多烤一塊羊肋,挑肥的!”高瘸子笑應了,揚聲叫著伙計,吩咐烤肉烤魚,上茶上湯先上涼拌。
現烤的羊肋羊腿端上來時,黑馬和大常也到了。
大常坐到李桑柔旁邊,端著他那碗多撒青蒜和香菜的羊肉湯,一氣兒喝了大半碗,和李桑柔說起剛才的事兒。
“都交待過了,回去換了條褲子出來,正碰上田雞他大舅哥,他大舅哥見面就要跪,我跟黑馬攔住了,說你說過了,不跟病人計較。
“后頭,路過洪大夫醫館,我和黑馬順路進去問了句,洪大夫沒在,說是剛剛被田家請去看病人。
洪大夫的大兒子小洪大夫在,也知道田雞媳婦的病,說她這失心瘋,一多半是憋出來的,說要是她兒子死那會兒,她能哭出來叫出來,大哭一場,鬧上一場,多半不會失心瘋,可當時,她不敢哭不敢叫,生生憋壞了。”
李桑柔凝神聽著,片刻,嗯了一聲。
“這田雞媳婦,怎么這么不講理!她那兒子怎么能是老大殺的!明明是張征把她兒子捅下城墻,沒捅死也得摔死,是張征殺了她兒子!
“還有,她男人對老大恩重如山,這恩重如山是怎么來的?
“明明是老大對她男人恩重如山!”黑馬一臉忿忿。
“田雞這媳婦,從他相親那時候,我就沒看中,就不是個明白人,可田雞說,就喜歡她那個嬌蠻樣兒,唉!”小陸子一聲長嘆。
“要不要讓人勸勸田雞媳婦?小洪大夫說,她這失心瘋,不犯病的時候,能說說話的。”大常看著李桑柔問道。
“不用。”李桑柔切了塊羊脅,慢慢吃著。“人和人,很多時候,就是雞同鴨講,不管怎么講,雞還是雞,鴨就是鴨。
“還記得瞎子窩棚旁邊那個縫窮的老太太吧,她就覺得一個女人跟一群男人在一起,這個女人必定是個娼婦,男人跟女人在一起,不干那事還能干啥?女人能有什么用?
“那時候,你不是跟她解釋過,解釋通了?”
“嗯。”大常嘆了口氣。
“我早就跟你們說過,咱們做事,只求問心無愧,別人怎么想怎么看,不用想不用管,隨他們去。”
頓了頓,李桑柔垂眼道:“我做的很多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會怎么樣,會衍生出什么樣的后續。
“我都不知道怎么看自己做過的事,看自己這個人,別的人,各有各的看法想法,千奇百怪,不是正該如此么。”
“老大這話我記得,老大說,就是那白花花的銀子,也有人不喜歡!”螞蚱伸頭接了句。
“啊?誰不喜歡白花花的銀子?”大頭大驚問道。
“瞎叔就不喜歡。”竄條接了句。
“瞎叔不是不喜歡,他是不喜歡掙錢,他嫌累,他喜歡白花花的銀子從天下掉下來,正好掉在他手心里。”小陸子撇嘴道。
“有點兒想瞎叔,瞎叔要是在,這一塊肯定被他搶走。”大頭說著,伸筷子把最肥的那塊羊肋挾起來。
李桑柔抿著茶,笑看著說說笑笑,大口吃肉的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