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城里城外,大小邸店,間間都是滿滿的,最近兩三個月過來的士子,都只能投奔那些找到邸店的親戚朋友,住一個人的屋里,現在都是擠兩個三個,實在擠不下,就到鄰近的縣里住,一早一晚的來回跑。
“這么多人,都是有銀子的人,要吃要喝,日常起居,都得花錢不是。
“就咱們這邊出去,拐角那對母子,賣洗臉水都賣發財了。
“這城里好些人家,都把能騰的屋子騰出來,打掃打掃,置辦上新床新被褥,再添張桌子,就能有人住,價兒還不便宜!
“咱們這個大院子,不知道多少人來問,問這院子賣不賣,還有不少邸店掌柜來問,要重金租一年。
“我都回了,咱們不差這點兒小錢。”張管事不屑的揮了揮手。
李桑柔斜瞥了張管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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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再一個十天的文章點評貼出來之后,孟彥清就兩人一班,挑了二三十人,每班一個時辰,盯著尉四奶奶她們要找的那首詩。
從白天盯到夜里,一直盯到第二天寅正前后,總算盯到了人,當班的兩個老云夢衛,一個回去報信,一個悄悄跟了上去。
辰末前后,李桑柔和尉四奶奶一起,找到了那幾首詩的主人。
果然離滕王閣不遠,一戶農家,果然是個女子,很瘦小,蒼白蒼老,背后背著個最多一周歲的孩子,看樣子是個男孩,正抓著不知道什么,啃的滿手滿臉的口水。
女子身邊,一個三十來歲的壯漢端著粗陶大碗,虎視眈眈的瞪著李桑柔等人,壯漢旁邊,是個同樣粗壯的婆子,端著同樣的粗陶大碗,眼珠轉的飛快,挨個打量著眾人。
“我找她。”李桑柔將尉四奶奶往后推了推,示意她不要近前,自己往前一步,指了指蒼白女子,看著婆子道。
婆子不停的轉著眼珠,從李桑桑看到尉四奶奶,仔仔細細看著尉四奶奶一身的絲綢,手上的玉鐲子。
“這三首詩,是你寫的?”李桑柔將三張紙舉到女子面前。
女子緊緊抿著嘴唇,下意識的看向壯漢。
壯漢伸頭掃了眼,猛一巴掌打在女子頭上,“打不改你!”
女子撲倒在水缸上,背后的孩子手里的東西摔出去,孩子哇一聲哭起來,兩只手一起揪住女子的頭發,用力的扯。
“你!”尉四奶奶一聲驚叫,要往前沖,卻被李桑柔攔住。
“你別靠前,也別說話,退回去。”李桑柔俯耳過去,低低道。
尉四奶奶低低嗯了一聲,緊緊抿著嘴唇,退了回去。
看著女子站直,找到從孩子手里摔出去的吃食,舀了半瓢水沖了沖,往后遞給孩子。
“這詩,是你寫的嗎?”李桑柔仿佛沒看到剛才的一幕,看著女子,再問了一遍。
女子下意識的挪了挪,垂著頭,沒答話。
“貴人問你話呢!”壯漢身邊的婆子一聲尖叫,“你是死人哪!她就是這樣,一點用都沒有!貴人別跟她計較!”
婆子沖著尉四奶奶,就要撲上去。
李桑柔伸出手,擋在婆子面前,“回去,站好,沒問到你,不許開口,要不然,我就打斷你的腿。”
“你敢!”壯漢將碗咣的摔到桌子上,就要往前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