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岸上一堆木料和船之間的黑暗中,阿英的阿娘,阿爹,和弟弟阿壯,蹲成一堆,看著不遠處燈火明亮的那條船。
“娘!”看到有人從船艙里出來,蹲在最前面的阿壯急忙指著叫道。
“噓!”阿英阿娘伸手捂在兒子嘴上,大瞪著雙眼,急切的看著從船艙里出來的一群人,看到阿英,目光就粘在了阿英身上,看著阿英下了船,往鎮子方向過去,一直看到什么也看不到了。
“娘!大姐一身新衣裳!”阿壯掰開他娘的手,十分的羨慕。
他從來沒穿過新衣裳,一回也沒有!
“別看了,回去吧,明兒還要起早干活呢。”阿英阿娘長長吐了口氣,站起來,揪起兒子,推著把還在看向鎮子方向的阿英阿爹,一起往小木屋回去。
走了幾步,阿英阿娘抬手抹了把眼淚。
“哭啥!”阿英阿爹不滿的橫了阿英阿娘一眼,“孩子是享福去了,哭啥!”
“我是高興的。阿英這孩子,福大命大。”阿英阿娘再抹了把眼淚,伸手摟住阿壯,“咱阿壯也有福。”
“大姐一身新衣裳,真好看!”阿壯還是羨慕他大姐那一身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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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柔等人進了邸店,隨便找了間空房,孟彥清去和石推官打招呼,黑馬帶著兩個人,將楊干和閃先生提進來。
李桑柔坐在椅子上,阿英站在李桑柔身后,緊緊抿著嘴,瞪著被黑馬等人推進來的楊干和閃先生。
楊干和閃先生兩個人都是一身惡臭,兩只手腫漲淤血的仿佛兩只紫紅的大饅頭。
阿英看到過楊東家和閃先生兩三回,那兩三回都是遠遠的,看著他們身后跟著成群的小廝長隨,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大管事們簇擁在中間。
相對于她,楊東家和閃先生是站在云端之上的人。
眼前的楊東家和閃先生,讓阿英心里涌起股莫名的唏噓和倉惶之感,她想起了阿娘常說的一句話:
三十年河東轉河西。
“潤州城是我親自去的,我見過你們那位楊老太爺,是個了不起的狠人,你也是。”李桑柔仔仔細細打量著楊干。
楊干看著李桑柔,咧開嘴笑了笑。
“現在看,你們那位楊老太爺,比我當時看到的,更高一籌。
“你從船廠摟了兩百多萬,別的產業,應該也和這里差不多吧,都狠摟了不少銀子,這筆銀子總數,想來能過千萬。
“這筆錢在哪里,這位閃先生肯定不知道,也許,你也不知道,但是,楊老太爺必定知道,你們楊家,肯定還有幾個人知道。
“你們楊家已經有了一位舉人了,我也見過了,眉清目秀,非常年青,據說文采出眾,想來考出個進士出身,不在話下。
“聽說除了這位舉人,還有七八個秀才,也都是年青貌美,才華出眾,再年青些的孩子中間,還有更多的俊秀之才。
“有了這筆銀子,這些俊秀就能如虎添翼,未來,不過十年八年,你們楊家照樣可以如期崛起,并且很快一飛沖天!
“這是你們那位楊老太爺,還有你們這些人的打算吧?
“就算犧牲幾個人,十幾個人,也是值得的。是這樣吧?”李桑柔看著楊干,一字一句,說的很慢。
楊干笑了笑,沒說話。
“這份心境,這份毅力,令人佩服。”李桑柔真心實意的贊嘆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