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帶的那一份,是潤州舉人楊歡,和另外兩名舉人,以及二三十名秀才聯名,訴大齊大軍中,有人強奪民財,聲聲痛訴,字字泣血。
另一份,是郭府尹的詳細說明:
這件事兒從頭到尾是怎么樣的,楊家是怎么起家的,傳說中楊家這些產業是怎么來的,潤州的老人,都說楊家那位楊文楊將軍,其實是孟家的贅婿。
以及,隔一天,他收到楊歡這份讓他代呈的訴狀前,已經有人到潤州,找到原本楊家出銀的義學義莊,說銀錢照出,義學還要再辦個女學,還找到他,說要再辦間醫館義診。
只是,義學義莊,名兒要改一改,改成東山書院,西山義莊。
以及,傳說,楊家那位有錢的媳婦兒孟氏的父親,自號東山先生。
末了,郭府尹謹慎的表示,他以為,楊家所謂的奪產,純屬家務。
兩個人很快看完,伍相看向顧瑾。
“總計六十九處產業,光兩間船廠,就是兩百余萬銀,其余六十七處,會有多少?”顧瑾在折子上拍了拍。
“必定超千萬,不過,這是十年來的總收益,這十年來,楊家的用度,義學義莊所耗,皆在其內,去掉用去的。”伍相輕輕嘖了聲,“還是有不少,四五百萬,五六百萬銀,總是有的。”
“這還真是頭一回,怪不得大當家寫了折子。”潘相一臉干笑。
這些年,從大當家手里搶銀子,還搶走了的,這還真是頭一回!
“潤州之事,大當家做這件事,是酬孟氏獻城之功,也是她當初和孟氏的約定,損已之名,行的卻是為國為民的大事。
“楊氏一而再再而三,確實過份了,這樣的虎狼之家,墜入賤籍,理所應當。”顧瑾直截了當的表達了自己的意見,“潘相費費心吧,把這件事理順補圓,一件小事而已。”
“是。”潘相忙欠身應是。
顧瑾看著李桑柔那份折子,片刻,看向伍相和潘相道:“世子給朕的信中,曾經說過一回,說大當家想修一條路,從建樂城直通杭城,全部用青石,路要極寬,中間隔開,一邊南來,一邊北往。”
伍相和潘相聽的眼睛都瞪大了,這不是跟御街差不多了?這得多少銀子?
“世子說他問她,到哪兒弄這么多銀子,大當家說,她打算造很多海船,出海去搶。”顧瑾接著道。
“那這船廠?”伍相反應極快。
“大當家的真是……實誠。”潘相想著那個搶字,想說兇悍,話到嘴邊,突然覺得不合適,硬生生改了。
“朕原本以為,她連海船都要搶呢,福建兩廣,到處都是海匪。”顧瑾慢吞吞道。
“大約,嫌海盜太窮,船太小。”伍相想了想,認真道。
“她是個極聰明的。”顧瑾沉默片刻,輕輕嘆了口氣。
伍相和潘相對視了一眼,這話不好接,不能接。
見顧瑾不說話了,兩人度量著顧瑾的意思,忙起身告退。
看著伍相和潘相出去了,顧瑾挑了張紙,又仔細挑了支筆,試了試,寫下廣順兩個字,舉起來看看,放到一邊,再寫。
連寫了三四遍,看著滿意了,示意清風,“把朕那方拙字小印拿來。”
清風忙取了小印過來,顧瑾印好,吩咐道:“把這幅字遞到豫章城,給大當家。”
清風答應一聲,雙手捧著那幅字,趕緊去裝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