竄條幾個人釣魚撒網的本事,一等一,幾網下去,撈了不少魚,只留了三四條大烏青,其余的魚倒回了河里。
大常將烏青斬成大塊,過油炸了,和臘魚臘羊肉一起,燉了滿滿一大鍋,再拌了一盆白菜絲。
幾個人吃過,李桑柔沏了壺茶,坐在船頭,胖兒趴在李桑柔腿上,睡的時不時呼嚕幾聲,它累壞了。
李桑柔慢慢抿著茶,算著行程。
三月底之前,她要趕到平江府。
第二天午后,裴萬年就趕上了船,傍晚,老姚也趕到了。
三條船不緊不慢,接著往前,傍晚,船泊進宿遷碼頭,董超和衛福已經等著了。
董超和衛福徑直上了李桑柔那條船,小陸子忙倒了兩杯茶,遞給董超和衛福。
衛福坐在小馬扎上,低著頭喝茶。
董超一口氣喝了茶,看著李桑柔笑道:“都安排妥當了。
“艷娘,唉,是個難得的,明白得很。
“我和她說了你的意思,她要是再嫁人,或是依附衛家,或是她娘家,那自然是回到鄉里,或是縣里,可她若是不想再嫁人,也不愿意依附家族,回鄉回縣,只怕都不大好,這樣那樣的事兒必定不少。
“她一聽就明白了,就選了應天府城里。
“她這樣明白,后頭的事兒,就都順當得很,宅子是她看著買下的,我問她是置辦田產,還是鋪子,她只要了間針線鋪,說她就懂點兒針線,又要了一百畝田,再多她就不要了,說已經夠吃用了,再多用不著。你交待過,一切隨她心意,我跟小福就沒多勸。
“說起來也是巧,我和小福陪她往應天府的路上,一大清早起來趕路,路過一片亂葬崗子,聽到哭聲,開頭還以為是貓兒叫,弱得很,我和小福都沒理會,是艷娘,說聽著像是孩子。
“小福過去一看,還真是個剛生下來的孩子,臍帶都還新鮮著呢,是個丫頭,用一把麥秸裹著,連塊破布都沒有。
“小福拿回來,艷娘當時就摟在懷里了,我和小福緊著趕路,好在那一路人煙稠密,走了一個來時辰就有個小鎮子,現買了包被小衣服,又找人喂了奶。之后,又找到了位奶娘,一路帶著,到的應天府。
“因為這個孩子,我和小福多停了幾天,把一切都收拾停當,又典了個三十來歲的婆子,好幫艷娘做做家務。
“臨回來前,我又往應天府衙去了一趟。
“巧得很,應天府這位新到任的府尹,是位翰林,一提大當家,客氣得不得了,我就把艷娘安頓在應天府的事兒說了,請他留心看護一二,艷娘孤身一人,又是外來的,別讓人欺負了。
“后頭,收到老孟的信,我和小福算著日子,又多留了一天,才趕過來。
“艷娘一心都在那孩子身上,那孩子是個有福運的。”
李桑柔凝神聽完,慢慢呼出口氣,”你辛苦了,回去好好歇著吧。”
李桑柔再看向一直低著頭的衛福,“你也回去歇著吧,別再多想。”
“嗯。”衛福站起來,垂頭出了船艙門口,頓住步,深吸了口氣,抬起頭,過了跳板,上了旁邊一條船。
從今往后,他再一次,了無牽掛。
第二天一早,大常帶著大頭,黑馬帶著小陸子,一南一北,去查看遞鋪,孟彥清帶著幾個人,往附近府縣查看米糧行,李桑柔和螞蚱、竄條,進了宿遷城,一路逛向宿遷城派送鋪。
一大清早,從碼頭起,就是人擠著人,擔子碰著擔子。
李桑柔和螞蚱、竄條隨著人群往前挪動。
“這是趕上逢集了?”螞蚱被一筐青菜撞了小腿,趕緊往竄條身邊擠了擠。
“這是縣城,又不是鄉下,逢什么集?還趕上逢集了,凈說傻話。”竄條斜瞥了螞蚱一眼。
“不是逢集,哪兒來這么多人?縣城怎么啦?縣城就不能逢集了?不逢集,難道這縣城里,天天這么多人?”螞蚱又被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