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縣尊:”鄒旺掃了眼婚書,笑起來,“我們東家收容的這母女三人,和吳家無關,吳家這婚書上的吳趙氏,當是另有其人。”
“縣尊,您得讓他把人帶出來,我們村里人都認識吳趙氏,一看就知道了!這可瞞不過去!”里正感覺到了縣尊對這位大掌柜的那份客氣,有點兒急了。
“縣尊,我們東家收容的母女三人,是揚州人,姓宋,名吟書,出身書香門第,絕非什么趙氏。
“我們東家一向仔細謹慎,收容宋吟書母女三人當天,就打發人往揚州打聽底細。
“如今,已經從揚州府調出了宋家戶冊,由揚州府衙寫了明證,確如宋吟書所言。
“我們東家怕有人糾纏不清,又四個尋找宋家鄰居、宋家親戚,以及宋老爺的學生等,找到了七八戶,總計十六個認識宋吟書的,已經從揚州請到了高郵縣,就在邸店,請縣尊傳喚。”
伍縣令暗暗松了口氣,下意識的和他二叔對視了一眼。
果然,大當家做事,滴水不漏!
黑馬一只手高舉著從揚州府衙調出的戶冊,以及府衙那份蓋著大印的證書,帶著從揚州請過來的十來個人,進了縣衙大堂。
“縣尊!您得叫大牛媳婦出來!當面問問她,她就這么狠心,讓孩子沒爹?”里正急眼了。
“縣尊,宋娘子投進邸店時,剛剛生產不足半天,九死一生,這會兒,正坐著月子。
“這要真是他們吳家媳婦,他們難道不知道她還在月子里?要是知道,還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帶宋娘子出來,這是另有用心,還是沒把媳婦兒當人看?
“這是虐待媳婦兒!
“這樣虐待媳婦兒,要是在你們家,是你們的姐妹,你們會怎么辦?是不是就要抬嫁妝斷親了?”鄒旺說到最后一句,擰身看著敞開的大堂兩面看熱鬧的閑人,揚聲問道。
周圍頓時連喊帶叫:
“砸了他們吳家!”
“打她們板子!”
…………
“鄒大掌柜東家收留的母女三人,是揚州宋秀才之女宋吟書,有戶冊,有府衙證書,有人證,確認無誤。
“你們要是一定要說宋吟書就是你們媳婦兒,這婚書上,為什么是趙氏?這婚書是偽造?”
“是她說她姓趙!”吳老娘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大堂跪的那群人,是她們說她姓趙!
“你所謂的大牛媳婦,無媒無證無憑無據,是吧?”伍縣令冷臉看向里正。
里正臉都青了,他實在沒想到,成天半死不活的大牛媳婦,竟然是什么秀才之女,這會兒,才戶冊都出來了!
“許是,認錯人了。”里正還算有急智,認個認錯人,最多打上幾板子,偽造婚書,那可是要流放的!
“認錯人?”伍縣令啪的一拍驚堂木,“這宋娘子,幸虧是逃到了鄒大掌柜東家那里,要是逃到別處,豈不是要被你們硬生生搶去?壞了清白性命?真是豈有此理!
“你們,誰是主謀?”
“是她!”里正飛快的指向吳老娘。
吳老娘沒反應過來。
“念你村婦無知,又確實走失了媳婦兒,從輕發落,戴五斤枷,示眾十天。
“你身為里正,明知不法,推波助瀾,這里正,你當不得了,打十板子,罰五兩銀,許你挑。”伍縣令接著道。
“罰銀罰銀!”里正急忙磕頭。
他年紀大了,十板子下去,說不定這命就沒了。
鄒旺垂手站著,垂眼聽著,一聲不響。
伍縣令發落的極輕,這個,他想到了。
“女學先生宋吟書母女三人,和下安村吳家無關,下安村吳家若再糾纏,必當重處!”伍縣令再一拍驚堂木,聲音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