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來者說完,轉身出了十八獄底層。
離開之際,扭頭看向離曄懷里的人,眼眸深處藏著濃厚的光。
只有不斷崩潰,靈魂才會徹底消亡。
到那時,女媧,也就回來了。
黑袍揚起唇角,離開底層。
離曄見他離開,這才將人抱到石床上,緊緊握住她的手,一遍遍描繪著她的容顏。
他終于又看見了兮兒。
等漫歸醒來,一眼便看見眼前撫摸她臉頰的人。
她趕緊從石床滾落下去,看著眼前的鬼,環顧四周,不斷后退。
周圍堆積著漫山尸骨,尸首中,還散發著陣陣瘴氣。
這是哪兒?
那個黑袍鬼將自己擄來了何處?
“兮兒。”
兮兒?為什么眼前這只鬼叫她兮兒?
離曄瞧她一副害怕的想要逃離的樣子,上前兩步,腳上戴著腳銬,發出哐當聲響。
“兮兒你別怕,我是離曄,我是你的家人。”
離曄?家人?
“不,你不是,我的家人是酆都大帝。”
她轉身就要離開,卻被戴著腳銬的離曄鉗制住手腕。
離曄由最初的不可置信,逐漸轉為平靜。
“也是,你失去了所有的記憶,自然只會認別人做你的家人,可是兮兒,我才是你最親最近的家人,他們,騙了你。”
漫歸聽聞,使勁推開他。
“不可能,他們怎么可能騙我,是你,是你在騙我。”
大帝府前,大帝紅著眼眶,讓她常回家看看的一幕。
長街道上,說著“歡迎回家”的一幕。
這一切的一切,怎么可能是在騙她?
一定是眼前的這只鬼,是他在騙她。
離曄被她推開,腳銬晃動兩下,低頭苦笑,眸中帶著傷。
“我騙你?我為了你變成這樣,你卻說,是我在騙你!”
他上前握住她的雙肩,使勁搖晃。
“我只是想讓你和我呆在一起,因為我們才是真正的家人。
你為何要聽信外人的話,他們都不是好的,他們會殺了你,會殺了你!”
離曄眼圈發紅,顯然有些激動,握著漫歸的肩暗暗用力。
早在很久之前,他的精神就已經不正常了。
時而陷入過去的幻境中,無法自拔。
“他們要你的眼睛,要你的心,他們在你身上施加的痛苦,難道你全忘了嗎!你為什么非要活成母親那樣,她到頭來又得到了什么,你又得到了什么!”
離曄口中的他們,顯然不是五殿的鬼卒,或是酆都大帝。
他在她耳邊聲嘶力竭,被瘴氣侵蝕的嗓子已經廢了。
聽著,就像兩把刀在耳邊磨,磨得她生疼生疼。
她想逃離,卻被死死扣住肩,她逃不了,耳邊不斷傳來吼聲,讓她想不聽都不行。
“兮兒,我才是你的家人,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是,他們都在騙你,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離曄吼不動了,放了手,漫歸這次卻沒有立刻逃離。
她不信,不信那些場景都是騙她的幻象。
騙了她又能有什么好處,又能從她身上得到什么?
此刻,靜息根據黑霧最后散開的方向,追蹤到九殿。
站在十八獄刑場外,臉色差的無一鬼卒敢隨意靠近。
閻王一抵達九殿,就有鬼卒立刻跑去平等王府稟報。
刷完碗,正打算去書房辦公的平等王,聽到鬼卒來報,頗為不解。
這么晚了,靜息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