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走馬燈,旁人看不見,只有自己知道。
這是記憶的一部分,也是為了提醒死者,他生前都犯下了哪些錯。
小船順著水流緩慢飄動,卡戎的船槳似乎劃了,又好像沒劃。
漫歸看著黑氣籠罩的河面,處處彌漫著一股蒼涼。
這就是冥界。
墮入冥界的人,很少能平靜的看淡自己的生死。
河流之上,是死者不甘的吶喊和絕望。
漫歸有些不太舒服,無暇顧著周圍景象,慢慢握緊手心。
突然,叮咚一聲,不知是什么東西掉進了水里。
她微微側過頭朝河面看過去,整個河面突然變了樣。
她看著水面之上的影像,心下微沉。
她的走馬燈鋪滿了整個阿格龍河。
靜息正在欣賞四周枯萎的樹木,不經意間看了眼身旁的人,卻見她歪著身子朝河面看去。
可是河面之上,并無任何東西,她在看什么?
突然想起阿格龍河的作用,趕緊將她拉進懷里,捂住她的眼睛。
卡戎劃著船,扭頭看到這一幕,分外不解。
“可是看到了走馬燈?”
按理說,地府任職的鬼差,應該不存在走馬燈這種東西。
這位女判官怎么會有?
“我家判官身體不適,麻煩劃到岸邊。”
是他失誤了,原以為她不會出現走馬燈這樣的畫面。
也不知她看到了什么,渾身不停的在發抖。
若是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怎么辦?
覆在她眼睛上的手指露出點點淡藍色的光,點在她的額頭上,讓她可以暫時平靜下來。
到了落船點,塔耳候在岸邊,剛抬頭便看見閻王抱著自家判官匆匆離開。
他看向從船上跟著下來的卡戎,想問問怎么回事。
卡戎也不太清楚,只是這位女判官,好像并非地府鬼差這般簡單。
“閻王說他家判官身體不太舒服,想來可能是暈船。”
不確定的事,卡戎不能亂說。
人家是來建交,結地府和冥界之好,他們自家的事,還是少管為妙。
偷偷跟著他們前來阿格龍河的珀耳,看到閻王神色焦急的抱著那個漂亮的判官離開。
想了想決定跟上去,瞧瞧狀況。
若是身體不適,她可以為他們去請冥界的醫生。
漫歸縮在大王懷里,緊緊攥著他的衣袖。
靜息一遍遍的安撫,他無法探知她看到了什么。
可是能讓她神色大變的,無外乎看到了在大帝府生活之前的畫面。
“漫歸,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應該開始新的生活,忘記的過去,忘了就忘了,好不好?”
他無法讓她放下,就只能忘記。
縮在他懷里的人,抱著頭死死咬住唇。
“離曄哥哥,兮兒想養只貓。”
“離曄哥哥,你做的飯怎么這么好吃,兮兒就做不出來。”
“離曄哥哥,我們一定會好好活著的,對嗎?”
“離曄哥哥,對不起,也許沒有我,你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漫歸將自己的臉藏進他的懷里,不讓他看見自己淚流滿面的樣子,整個人都在抖。
啞著聲音,突然喊了一聲兮兒。
剛抵達酒店,聽到這若有似無的聲音,靜息突然停下腳步。
“你說什么?”
兮兒!
她知道自己是兮兒!
也就是說,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