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黏膩且強烈的情緒慢慢侵襲著星筠的腦海，等她把這些信息全部了解一遍，原本垂放在膝蓋上的手心，不知何時已經浸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剛剛的那些信息，就像是用冰冷的灰暗色調畫出的一副連環畫，簡單幾筆，勾勒出了一位少年簡短倉促又冷暗喑啞的一生。
星筠低頭緩緩出了口氣。
緩解了一下心中的情緒。
這才繼續看向臺上的人。
這一曲戲已經落幕了。
臺上的小少年退下時，微微彎下腰，腳步細碎的往后退，從星筠的角度甚至可以看到少年纖長的睫毛。
即將退回到布簾前，少年像是不經意的抬頭，兩人視線對上。
星筠看到了少年那雙藏在清冷長睫下清透漆黑的眼眸，在眼周大片粉色妝容的映襯下，更顯得干凈清冷。
卻又在下一瞬，少年收回視線，眼眸看著別處，回到后臺。
曲終了。
來看的人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頗有些留戀的各自離開。
洛元槐看到星筠盯著那一抹人影看，只覺得星筠是聽戲入了迷，點點欣慰過后，又變得嚴肅。
離去時還叮囑道，“以后你會跟著他學習，要認真學。”忽然想到之前曾經見過那青衣一面，又補充道，“雖然是要你認真學，但是不該有的情感最好不要有。”
洛元槐幽幽的目光落在星筠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像是看貨物一般。
星筠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不過洛元槐早就習慣了，原主也總是這樣安安靜靜的，對于這位名義上父親說的話，都會嚴格遵守。
看著星筠這幅乖乖糯糯的模樣，洛元槐點點頭，這樣……不正是那些人喜歡的樣子么？
不知是看到了星筠眉眼處與四姨太幾分的相似還是怎的。
洛元槐又補充上了一句，“你母親向來是為我著想的，如果看到你能夠嫁入霍家，光耀門楣，肯定也會極開心的。”
星筠歪歪頭，聽著這有些薄涼冷情的話，精致的小臉上沒有什么別的表情也沒說話。
開不開心的不知道，四姨太雖然深愛洛元槐，但是對原主的愛也是不少的。
如果知道自己女兒以后會落得那么個凄慘下場，可能會掀開棺材板跳出來找你拼命。
洛元槐和星筠說了幾句話之后，幾人就簇擁著洛元槐，準備一同回去了。
洛元槐似乎是要和這里的什么人談話，耽誤了一會兒時間。
回去時，星筠坐著的車路過一處古墻，從墻內伸出了一株花枝，細風吹過，點點花瓣落下。
恰巧看見對面走過來的少年，此時他已褪去了妝容，眸光微冷，神色很淡，抬手接住掉落下來的花朵，正巧落在他手心中。
精致分明的手指半攏著那朵掉落的花朵，粉色的花，白皙的手，在這古韻的墻邊，少年就像是隱藏在時光里的精美畫卷。
周身的淡然冷漠能將這混亂的世道隔絕開，自成安靜的一角。
車行駛過來，兩人隔著車窗對視了一眼，濃密長睫下的眸光淡淡，又閃過一抹不明的光。
等車走后，少年將凋落的花扔回城墻內。
生長在這里，也應當是該落葉歸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