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被迫露在外邊兒的帝疏瀾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詫異著洛淮書沒有出房間卻也沒有到床上來。
那他睡在哪兒?
帝疏瀾又等了一會兒,房中的人類還是沒有動靜,他終于忍不住磨蹭著翻了身,仰起頭,看到了他關注過久的那個人類。
腦袋里的所有思緒在看到洛淮書躺在地鋪上的那一刻通通都化作了羞惱。
他竟然睡在地上。
一種只有帝疏瀾自己才能體會的尷尬在房中蔓延。
旖旎散盡,帝疏瀾這才想起這個竹舍好像沒有多的房間,他占了洛淮書的床,洛淮書便沒處可睡了。
帝疏瀾有些看不懂眼前的這個人類,他把床讓給了他,讓給了一個怪物。
可他又寧肯睡地上也不愿意同他睡在一起。
明明都是雄性,也不需要避嫌。
尾巴不自覺地在床榻上拍動,帶著顯而易見的煩躁。
他莫名地就想起了青荷先前來挑釁時說過的話——
“我們少主早就與掩日帝國的公主有了婚約。”
有了婚約,所以也是要避嫌的嗎?
那何苦……
帝疏瀾止住自己的想法。
怪物的本能告訴他過度在意一個人類的行為并不是什么好事。
帝疏瀾眼眸微瞇,看著已然熟睡的洛淮書,眼底現出幽冷的微光。
他翻過身重新埋回被褥里,不想再去管那個虛偽的人類。
后邊兒的半個時辰里,帝疏瀾卻怎么樣都沒有睡著。
他轉過身,撐著腦袋觀察躺在地鋪上的洛淮書,越發的不滿意。
——墊得太薄,不舒服。
——蓋得也薄,容易冷。
不知什么時候,帝疏瀾冷著臉,抱著被褥站在了洛淮書的旁邊,將被褥扔到了洛淮書的身上——
“唔……”
洛淮書被突如其來的“重物”砸了一下,整個人都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她茫然地睜開雙目,卻因為太困,眼睛只能微微瞇起,辨認眼前的黑影。
意識到這是帝疏瀾后,她隨口嘟囔了幾句催他去睡覺的話,便順著困意,再次睡去。
原本還在想如何解釋的帝疏瀾被她心大的舉動噎住,一口氣卡在喉嚨里,上不來也下不去。
在他這樣的怪物面前……怎么可以這么沒有防備?
帝疏瀾薄唇抿緊,瞳仁煩躁得忍不住現出原有的血色。
化形期帶來的刺痛無端地再次出現,只有眼前人類的氣息能夠給他帶去安定,引誘著他去靠近。
酒香在房中縈繞,帝疏瀾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半邊的鱗片都在往另外一邊侵蝕,黑影不知從什么地方涌現了出來,帶著痛苦將帝疏瀾整個人都吞噬。
“嗚……”
虛弱的獸吟自黑影包裹中傳出,卻不是刻意的撒嬌,而是抑制不住的痛,盡管如此,聲音中還是帶著盡力的忍耐,似是不愿意將眼前熟睡的人類打擾。
不知多長時間過去,黑影漸漸縮小,直至化成一團,又過了一會兒,黑影緩緩褪去,一個似蛟非龍的黑鱗幼崽出現在洛淮書的地鋪旁邊。
帝疏瀾看著突然變矮的視角,內心的嫌棄和暴躁幾乎要忍耐不住,能夠讓他安穩下來的人類就在眼前,他隨著本能往前走了一步,不知是太急還是身體未完全適應,龍崽的身體直直地朝前栽了一下,被迫摔在了地上。
“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