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前,元老院弟子洛陽澤死在西云竹舍旁,死狀凄慘,有邪術所為之態,是否是洛淮書所為?”
沈若雪提起旁邊的筆,沾了沾墨,在紙上輕點,一旁的護法連忙上前,替她磨墨。
帝疏瀾仍舊不答,他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天花板,眸中時而清醒,時而混沌。
他有些記不清自己此時身在何處,一切時間線被模糊,他似乎是逃出來了,又似乎是沒有逃出來。
他仍舊被關在這里,無數人給他灌下苦澀的液體,一次又一次地將他浸泡在煉獄之中。
“……洛淮書……”
一切聲音停在耳畔,都只留下了這三個字。
“你作為洛淮書召喚出來的邪物,想必也并非自愿,只要你承認洛淮書修煉邪術的罪行,我們就放你出去。”
“出去……”
帝疏瀾艱澀地從喉間滾出這兩個字。
他出去過。
“啊!!!救命啊!!!”
那個人跑了。
“我的天,這是個什么怪物!!快給本少爺打死他!!!”
他趴在地上趴了好久,渾身都疼。
厭惡,排斥,惡心,謾罵……
大抵如此。
騙子人類,也是如此。
他是被送回來的,還是被抓回來的……
沈若雪的聲音尖銳刺耳,有時很遠,有時很近,其中,還夾雜著斑駁陸離的火焰聲。
“……就算你隱瞞,也毫無意義,我們已經有了洛淮書修煉邪術的證據,來你這里,不過是為了加一個籌碼。”
“……不要包庇一個修煉邪術的人。”
“洛淮書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為他守口至此?”
“你體內的邪術,我們元老院會為你解除,讓你恢復正常人的生活。”
“……我知道你不想一輩子都是一個怪物。”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砸在身上,他變成了最初無助的幼獸,面對人類最鋒利的爪牙。
但他記得,那扇門會開。
然后,會有人對他說——
“乖,別怕。”
……
元老院的人闖了長老院暫時為洛淮書布置的住處。
為了抓帝疏瀾,他們將這里變得滿地狼藉,只有洛淮書身邊,尚是一席清處。
長老院下過死守的命令,所以即使元老院手持代理族長令,也不能妄動洛淮書。
凌青霄坐在洛淮書床邊看她,凝視了許久,才舍得伸手,想去描摹她的眉眼。
不得不承認的是,洛淮書不一樣了,卻也……更讓他喜歡了。
比起很久以前那個沉悶的,現在這個在斗獸場上與他勢均力敵,明艷張揚的洛淮書,更令他心動。
哪知,還未等他觸碰到洛淮書,他的手便頓住了。
在洛淮書的耳邊,有一塊細碎的鱗片,似乎是那怪物打斗時落在這里的。
凌青霄的眼神陡然轉得陰鷙。
“你那么干凈……”
他拿起那塊鱗片,將其捏成粉碎,“怎么可以染上這種臟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