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弦松追出去。
眼前是條夜市街,好幾家大排檔還開著門,滿滿的坐著都是客人,人聲喧嘩、油煙沖鼻。陳弦松目光如炬,掃視一圈,臉色越發的沉——向月恒竟已不見蹤影。這是條直路,兩人前后只差了幾步,按理說,向月恒無論如何都跑不了這么快。他的體力也不支持他跑遠。
陳弦松極有耐心,將這條街前前后后又找了一遍,甚至潛入每家飯店里和后廚查探。可那受傷力竭、不可能走遠的向月恒,竟像是憑空消失了。
如此翻找一通后,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陳弦松知道今晚只怕不能將向月恒殺死。不過,他已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陳弦松還得去善后。
他翻墻回了陸惟真所在小區,不急不慌搭電梯上樓,悄無聲息進了陸惟真的家。
還是那一盞臺燈亮著,床上趴著個人影。滿地狼藉。
陳弦松輕輕吐了口氣,也不往床上看,挽起袖子,抓緊時間干活。去廚房找了掃帚,將碎玻璃渣都掃干凈。又看了眼那扇爛掉的窗戶,拿出尺量了尺寸。這活兒他經常干,家里也存得有玻璃。他在心里計算往返一趟的時間,應該來得及。
等明早陸惟真醒來,什么痕跡都不會留下,她也會認為什么都沒發生過。
這頭,就抹平了。
想到這里,他下意識轉頭往床上看了一眼。
去而復返后,看那女人的第一眼。
他的動作頓住。
床上,披頭散發的姑娘,不知何時坐起來了,抱著雙膝,一雙清凌凌的眼,呆滯中帶著防備,望著他。不知已望了多久。
陳弦松站直了。
沉寂。
死一樣的沉寂。
他開口:“什么時候醒的?”
陸惟真往后微微一縮,靜默幾秒,才答:“你跳窗的時候。”
這回,換陳弦松沉默了。也就是說,她只昏迷了幾秒鐘。是他大意了。
以前不是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只是非常非常少,他只遇到過一次。人的體質不同,有極少數的人被擊打后,不一定會昏迷,或者很快醒來,也不會造成失憶。以前他救過的一個老頭子就這樣。但是那老頭什么也不問,什么也不說,只是向他深深鞠躬。之后,也沒有有關他的任何消息,傳到正常人那個光明唯物的世界里。
陳弦松手腕一抖,手里的掃帚丟向墻角,竟穩穩靠著不動。
陸惟真又是一縮,心想,這人丟個掃帚,都丟出了幾分氣勢。
陳弦松拉了把椅子在床對面坐下,腰背筆直,雙手平放于扶手,他問:“之前的事,還記得嗎?”
陸惟真偷偷打量他的臉色,沉靜,無喜無怒,看不透。
“記得……”她小聲說,指了一下他的腰,“你從那里抽出……呃,一把神劍,砍向那個怪物。”
陳弦松沉默片刻,抬起手,用力按了按眉心,又按了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