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了個大槽——”
他突然暴喝一聲,所有人嚇了一跳,轉頭看來,看到是他,一副極度興奮又深深懊惱的癲狂模樣。所有人見怪不怪,又把頭扭了回去。
人群中的姜衡煙也看到了,再次鞏固對他的印象:傻貨,這真的是個沾不得的傻貨。盡量離他遠一點。
這時,許嘉來和高森才下了樓,姍姍來遲。陸惟真笑著抬頭望去,剛要對許嘉來點頭,就見她像是突然腳軟了一下,差點摔倒。好在旁邊的高森眼明手快,扶住了她。
陸惟真:“怎么了?不舒服?”
許嘉來立刻說:“沒有。”
旁邊的高森微微一笑,解釋道:“她昨晚可能沒睡好,沒事,半星,我看著她。”
陸惟真放下心來,不再管他們。
高森話把許嘉來的肩膀勾住,一副哥倆好的自然模樣。許嘉來的身體微微一顫,心里罵了句娘,可聞到他懷里的味道,腿更軟了。
徐景森、馮望和祝堂亭看人都到齊了,便準備出發。礦山入口離這里不過兩百多米,走路過去即可。祝堂亭帶著技術人員們留在院子里,目送他們離開。
祝堂亭說:“早點辦完,早點回來,兄弟們等著你們回來,一起吃晚飯。”
大家轟然一笑,紛紛答“好”,無論捉妖師還是異種人。
早晨的林間,安靜又清冷,他們就像是這片山脈間,唯一的一群人。很快,他們就走到了礦井口,看著不大,也就倉庫門大小,里頭黑黢黢的,一眼只見斑駁嶙峋,迎面還有股潮濕的煤灰味兒。
每個人都換好了下礦的工人服、長筒防水靴,在井口外戴上安全帽,背好裝備,帶了兩頓干糧,徐景森和馮望打頭,藥劑箱暫時由徐景森提在手里。
他們走進洞里,這一段有燈,雖然算不上明亮,視物足夠清楚。入口空間還算寬敞,能容納四、五人并排走,不過地面并不平整,還有一灘灘渾濁低洼積水。洞頂巖石粗糙起伏,令人感覺到一陣陣浸骨的冷意。
他們往里走了一段,就到了下行的罐籠設備前。這是一個直井,罐籠直上直下1000米,承載量足夠,他們可以一罐籠坐下去。
旁邊有兩名技術人員值守,眾人一個個走進罐籠,陸惟真低頭往下望,罐籠通道里只有一兩點零星的燈光,幾乎就要淹沒在深不見底的黑暗里。還有一股冷意,從這深井中竄上來。
林靜邊、許知偃、許嘉來、高森,自然而然圍在她和陳弦松周圍。眾人寧靜不語,唯獨許知偃,對這樣的陌生而新奇的環境似乎很滿意,左看右看,這里敲一下,那里拍一下,興致勃勃。
等人都上好了,滿滿一罐籠,技術人員在外面把入口關閉,做了個啟動手勢,徐景森和馮望都點了頭,技術人員啟動設備,就筆直站在一旁,朝罐籠中的眾人敬了個軍禮。
眾人沉默回望。
罐籠下行,頃刻沒入黑暗里。
罐籠其實相當于一個大型電梯,拆掉四個面,只留空蕩蕩的框架。人就站在這個框框里,在黑暗中急速下墜。一開始,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他們此起彼伏的呼吸聲,淹沒在風里。
每個人的安全帽上都有一盞礦燈,像個手電筒,將周圍的井壁照得明明暗暗。但與周圍深深的黑暗相比,這些光加起來,也不能把哪怕是罐籠這一小塊空間完全點亮。反而因為一會兒亮一會兒暗,導致許多人的視野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