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只剩下他了。”
有兩個人,再次走向陸惟真。
陸惟真的心狠狠一縮,兩人已在她身旁蹲下。她沒有辦法低頭,眼角余光只能感覺到,其中一人拿出一個什么東西,對準了陳弦松的太陽穴,一道藍光從陳弦松的臉上閃過。陸惟真感覺整個人都要爆炸了,可她依然什么也做不了。
然后,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出現了。
自成為小六五后,陸惟真一直能感覺到周圍的能量體。現在她成了大六五,那種感覺就更敏銳了。
她感覺到,有一小團能量體,從她懷中浮出。那五個人拿著腰包和核心能量體,走向了蟲洞,那一小團能量體,也跟著他們,飄了過去。
陸惟真就像一座雕塑,定定地看著前方。看著蟲洞在他們身后關閉,“看著”那一小團能量體,也消失在蟲洞里。看著蟲洞“嘭”一下消失,用完廢棄的蟲洞裝置,跌回地面,地堡內的一切景物,恢復原樣。
世界仿佛在這一剎那回到她面前,她聽到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息聲,心跳快得像鼓擂,不知何時她已流下兩行淚,低下頭去,看著懷中已經斷氣的陳弦松,她只是怔怔看著他,然后很輕地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撫摸剛剛藍光照過的那片地方,哪里什么都沒有。
她又低下頭去,聽他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沒有,什么也沒有。什么都沒有了。她就這么閉著眼,把頭埋在他懷里沒動,腦海里,是剛剛那一小團能量體,隨著五個神秘人,消失在蟲洞里的畫面。
穹頂的碎琉灰土,繼續落在地上;腳下的黑水,恢復流動;褡褳大叔低下頭去,不忍再看這一幕,單手念經超度亡靈;昭云抬起年輕的面孔,終于也滿臉淚水。
林靜邊看著陸惟真的樣子,就像是突然驚醒了,手腳并用、跌跌撞撞爬到她身邊,看著已經一動不動的師父,強忍著不讓自己痛哭出聲,一字一字艱難說道:“你不能死,你死了,師父在這個世界上,就什么也沒有了。”
陸惟真慢慢抬起頭,像是沒聽到,又像是在發呆。她問:“靜邊,你的劍呢?你師父的劍和腰包呢?”
林靜邊一呆,這才低頭,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師父身上和周圍,再轉身看自己剛才坐的位置。他惶惶搖頭:“我不知道……它們怎么都不見了……剛剛明明還在……”他突然眼神一定,狠狠哽咽:“難道它們……也跟著師父消失了……”
然后就看到陸惟真,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她騰出一只手,輕輕一拎,就把他拎到跟前,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耳語道:“你剛才……有沒有看到?”
林靜邊:“看到什么?”
突然間,他就懂了,后背一涼,下意識左右看看,什么也沒有,再看向陸惟真懷里的師父,再次悲從中來,哭道:“你別這樣,師父……師父已經去了。你清醒一點,你什么也沒看到,那只是幻覺。世界上是沒有鬼的。”
陸惟真看了他兩眼,沒有再說什么。
這時昭云起身,戴回斗笠,走到她面前。陸惟真依然抱著陳弦松,慢慢抬頭。
昭云說:“你不能死,你還要帶我們出去。他廢了那么大的勁兒,殺死大六五,保護世人。你應該繼承他的遺志,他才會高興。”昭云很少說出安慰人的話,這一段話,說得又干又硬。
陸惟真看著他的樣子,說:“我知道了。”
昭云雙掌合十,朝她和懷里的陳弦松,深深一鞠躬:“我們的命都是他救的,今后如果你有差遣,昭云不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