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常山:“你一定要護著她?”
陳弦松卻笑了,顯露出曾經這個陳弦松,沒有的不羈和傲氣。他說:“我是個男人,要是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那和廢物有什么區別?”
陳常山一聽臉色更難看。只是他身后,眾多單身多年的男徒們,心中卻升起幾分不合時宜的羨慕和佩服。
“我如果一定要殺她呢?”陳常山冷冷地說,槍口對著天空。
所謂時間泯滅槍,不一定要對準某個目標,射擊那一刻,這個空間的時間就會驟停,每一把槍,可以暫停10分鐘左右。除了持槍人可以超脫時間之外,任何人都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陳弦松心一沉。陳常山機敏果斷,10分鐘的時間,足夠他找到陸惟真。哪怕陸惟真躲在天上,他也能用炮把她射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陳弦松的身影一滅一現,人已至陳常山面前,身手如鬼魅,同樣握住了時間泯滅槍。父子倆互不相讓,橫眉冷對,一時僵持。
身后有幾個師兄弟,下意識舉起槍,只是槍口歪歪的完全沒有對準陳弦松。林靜邊一見,急了,喊道:“放下都放下,你們槍對著誰呢?師父和大師兄這不是……還在商量嗎?還沒打起來呢!你們別添亂!”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把槍放下來。
不過,陳常山不知道,陳弦松也沒想到,在陳常山舉起時間泯滅槍的一剎那,陸惟真已有了防備。她就跟只地鼠似的,把整個身體都埋進了土里,只留數個氣孔。她就不信,陳常山能想到,她會遁土而去,就算想到了,他還能把基地每塊土都翻起來?這比藏在高空中還安全。
陳弦松壓低聲音說:“你真以為能殺得了她?上一世,我們也有時間泯滅槍,卻沒能殺了林晝。這次也一樣,你殺不了一個大六五。可是,昭云他們使用上一把槍沒事,那是因為去了另一個空間里。如果在本空間,你使用了時間泯滅槍,自己也會因為承受不了時間壓力,全身爆裂而死。難道你真要讓我眼睜睜看著,我的父親,為了殺死我的女人而死?你真的打算把我逼到這個地步?這就是你要的結果?這就是你留給我的人生?”他苦笑道:“兩個世界,同樣狼狽的兒子?”
陳常山的整個面頰漲得有些紅,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兒子,卻沉默下來。
可陳弦松的話,卻令身后的師兄弟們聽到了,他們大驚,紛紛勸道:“師父,不要!”“師父,別開槍!”
陳常山對他們吼道:“閉嘴!”他看向陳弦松:“你到底還想對我說什么?”
見他的態度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松動,陳弦松心頭也是一松,又環顧一周,將目光落在每一個師兄弟身上,繼續說道:“我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六年,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更了解他們。沒錯,那里有妖怪,也有捉妖師,現在還有灰鬼,聽起來一點也不像個正常世界。
可是,那里的絕大多數人,和我們一樣,都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在灰鬼戰爭發生前,所有人都過著安定祥和的生活。他們是無辜的。
哪怕是在上一世,打開時空大門、帶給我們災難的,也是林晝和他的灰鬼大軍,不是普通人,不是異種人,不是捉妖師。他們和我們一樣,也是受害者,是抵抗者。哪怕身處不同世界,他們和我們的目標,從來都是一致的。他們殺死的灰鬼越多,越早贏得戰爭,我們就越安全。所以,我們為什么要將他們視為洪水猛獸?
我再問一句,自從陸惟真追尋我來到這個世界,你們一路攔截,有沒有人能夠碰到她的一片衣角?她如果愿意,現在大家還有幾個人能夠活著站在這里?整個基地只怕已經毀了。可是,她有沒有傷害過我們一個人?有沒有傷害過這個世界任何一個無辜的人?”
眾人都沒吭聲,因為他們知道陳弦松說的都是真的。陳常山則想起了昭云那通電話,本來他已經做好那幫徒弟死傷大半的準備,卻沒想到昭云戰敗,卻還毫發無傷。這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但這并不代表,他會因此對陸惟真失去戒心,甚至接受這個異世來的大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