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常山這一走,所有人都看向陳弦松。
陳弦松說:“都散了。”大家立刻退得一干二凈,全都回到自己值守的崗位去。只是沒有一個人的心情,能夠再保持平靜。
基地正中的水池旁,剩下陳弦松和陸惟真兩人。陸惟真說:“我剛剛做得會不會有點過?我只是想要他們看到我的實力,并且信任我。”
陳弦松摸摸她的頭發:“你做得很好,他們現在必然對六五的承諾非常有信心。”
陸惟真低頭笑了,兩人一起望著陳常山進去的那個房子。
陳弦松:“我們一起去。”
陸惟真稍有猶豫,還是答:“好。”
門沒有鎖上,陳弦松敲了幾下,里頭傳來陳常山的聲音:“進來。”
陳弦松和陸惟真對視一眼,他推門進去。
陳常山的辦公室裝修顯得非常樸素干凈,色調灰冷。他坐在辦公桌后,手里端著杯茶,并沒有看他們。
陳弦松遞給陸惟真一個眼色,示意她在旁邊沙發坐下,自己走到父親對面坐下。
這已經是陳弦松醒后大半天里,父子倆的第四次交談,依然以沉默開始。
陳常山放下杯子,里頭的茶淺了一大半。陳弦松端起茶壺,替他滿上。全程陳常山沒有看他。
“爸,多謝。”陳弦松說。
陳常山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桌上的茶杯,說:“不必,你出去二十多年,已經變得這么巧言令色,能夠煽動人心。我自愧不如,也攔不住他們。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沒什么可說的。”
陳弦松說:“那也是因為你肯聽我說話。”
陳常山沉默了一瞬,自嘲地笑笑,看向一旁,問:“什么時候走?”
只這一句話,讓陳弦松胸口滯澀,他垂下眼眸,答:“越快越好。”
“我就不送你了,大捉妖師!”
別說陳弦松了,一旁的陸惟真,聽了這話心里都悶得慌。
陳弦松的背影就像一段繃緊的弓,他說:“爸,我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二十九年,在另一個世界,生活二十六年。我既是這里的陳弦松,也是另一個世界里,你的兒子。在這里,我失去了母親。在那里,我失去了母親和你。兩個世界,兩段人生,你是我唯一剩下的親人。兒子不孝,今后不能為你養老送終。希望你保重身體,多福多壽,長命百歲,兒子就心滿意足了。”
陸惟真的眼眶濕了。
陳常山轉頭看向窗外,只留下與兒子同樣線條冷硬的側臉。
陳弦松起身,說:“那我們走了。”
陳常山沒有把頭轉過來,也沒答好,而是端起茶一口喝干,放下杯子,又敲了敲杯口。
陳弦松心頭一動,坐回來,剛要再度為他添茶,陳常山的手掌蓋住杯口,說:“用不著你!不管是人是妖,難道一杯茶我都喝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