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辰穿著一身綠色官服,頭戴紗翅貌,已經有了幾分官像,不過秦觀卻在他的神情里看到了疲憊。
沈逸辰見到秦觀,躬身行禮,口稱見過知府大人。
秦觀一把拉住他,用略帶責備的語氣說道:“你我同窗同年同鄉好友,這四個關系都占全了,以前都是兄弟相稱,怎么做了一個月的縣令,變得如此生疏了。”
“莫不是想和我撇清關系吧。”秦觀笑罵道。
沈逸辰苦笑一聲,“我抱你大腿還來不及,哪會撇清關系,這不就是來向你求援了嗎。”
“怎么,不如意。”秦觀問道。
沈逸辰臉色變得又沉重了幾分,說道:“以前總覺得,考中進士做官,風光無比,可是做了官之后才發現做官的難處,尤其是下面的人都糊弄你,陽奉陰違,甚至處處與你作對的時候,你想做一番事業,更是難上加難。”
秦觀點點頭,“說說看,遇到了什么問題。”
聽到秦觀這句話,沈逸辰突然覺得壓在自己肩上的擔子輕了許多。
沈逸辰開始講述起自己這一個月的經歷,秦觀聽后,發現沈逸辰這一個月過的,精彩程度也不比自己差。
那日沈逸辰帶著幾名仆役,到了臨安縣上任,臨安縣縣丞顏博帶人出城迎接,而且規模很是隆重,臨安縣大小官吏、僚屬、教諭、訓導,經承、吏典,生員,當地官宦,豪商大賈,鄉紳耆老等,俱都出城到接官亭迎接沈逸辰。
雖然隆重,可是沈逸辰卻能發現,這些人,對自己只是帶著幾分客氣,而對縣丞顏博卻都是帶著親近討好之色。
沈逸辰初以為,顏博在這里做官七八年,與這些人相熟,自己初來乍到所以才會如此,可是到了后期他才發現,情況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上任之后,沈逸辰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處理本縣災民安置問題,臨安去年遭災嚴重,如今在縣城內接受救助的災民多達3000人,這些人對于一個邊境小縣來說,壓力是非常大的。
沈逸辰思索一天,提出幾條建議,雖然沒有什么新意,可也算是中規中矩,算是沿用前人經驗之舉,如果做好了,也能緩解現在的壓力。
可是當他提出來后,卻遭到縣丞顏博的反駁。
而且是當著主簿、縣尉、眾衙屬官吏的面,一條條的推翻。
“大人提出的以工代賑,我朝確實有成例,可是臨安不行,臨安遭受兵災,原本就不多的稅銀被洗劫一空,現在縣衙拿不出一文錢,沒錢何來以工代賑。”
“大人提出的停征免賦,確實可以,不過大人想過我縣明年要怎么過嗎。”
“至于說大人說的官府放貸之法,呵呵,恕我直言,沒錢如何放貸。”
“大人最后提到向鄉紳富戶募捐一事,這確實是個好辦法,不過之前已經用過了,在大人來之前,我代管臨安事務,就下了募捐的命令,那些鄉紳富戶也非常配合,捐贈了糧食錢財,要不然以臨安糧倉空空,銀庫空空的現狀,如何維持到現在。”
沈逸辰頓時被說的啞口無言。
看向含笑看著自己的縣丞顏博,沈逸辰在他的笑臉下,看到的確是輕視與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