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道場玄廊上,倉稻魂命捧著熱茶一臉恬靜地坐在木板上,目光不時從茶湯與身旁突然出現的慕言身上反復游移。
距離慕言消失及出現耗時不過十分鐘,相比起以往眨眼一瞬的,這次意外的漫長。
赤狐與倉稻魂命本就一體,心大的赤狐多次對慕言定時定點的消失與出現感到疑惑,但只是一瞬的時間因此并沒有深想。
而作為本體神明的倉稻魂命卻敏銳察覺到,慕言的消失的確是真正意義上的消失,就仿佛離開了這個世界一樣。
即便是被迫上船的神明,其蹤跡也未必無跡可尋。
他們或許去往未知之處,但倉稻魂命可以肯定,神明們仍舊存留在此方世界,等待著再次出世的一天。
話雖如此,能不能找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另一邊,突然出現在身旁的慕言并沒有回應倉稻魂命,反而像丟了魂兒似的,一臉木然地呆站在原地,
倉稻魂命早已經見怪不怪。
畢竟按照神明的認知來講,身旁這個人類早該變成大惡鬼墜入地獄,但卻不知用了何種方法,維持肉身不變之外還保留著清晰的神智,整天跟沒事之人一樣閑逛。
偶爾分不清自己是人是鬼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許久,倉稻魂命將手中涼透的茶水原封不動的放回木板上,下一秒,身旁便傳來一聲急促的呼吸聲。
“毀滅吧,累了。”
意識復蘇的慕言漠然地看了倉稻魂命一眼,隨后思緒再次回到上個世界。
那里,他去往了故事的分歧點
被負面情緒及業力占據而化身鬼神的身體,他奪回來了,但代價卻是讓地獄成功蔓延至現世,最終徹底吞噬。
鬼神本就是地獄污穢的產物,說是行走的病毒也不為過,區別只是一個造成人間地獄,一個只是成為地獄
下一刻,慕言全然不顧的直接癱倒在玄廊上,揉著發昏的腦袋,隨口問道
“我站了多久”
“一個時辰。”
得到答案的慕言又是一陣頭大。
“我現在算人還是算鬼”
“鬼吧。”
“更加確切的說”倉稻魂命轉過頭看向慕言,隨即伸出白皙如玉的纖手,一縷氤氳白茫浮現。
不待說話,慕言便驚訝道
“你能使用力量了”
不提還好,慕言隨口一提頓時惹得倉稻魂命眼底閃過一絲幽怨。
“拜你所賜,與靈力一同消失的還有神明的力量,原有的規則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創,自然不必像以前那般畏手畏腳。”
“雖然我能靠眾多神社供奉的愿力維持己身,但想要恢復原本屬于神明的力量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慕言有些心虛地避開倉稻魂命幽怨的目光,他決定斬斷地脈前多少預料到之后的后果。
但從實際來看,靈力消失的后果遠超出慕言的想象,受到直接影響的萬物多不勝數,不亞于改變整個生態鏈。
反倒是人類本身受到的影響微乎其微,排除守護靈外,也就個人體質能直觀體現出變化。
例如原本能一腳踢斷碗口大樹樁的猛男,現在就算是踢斷腿也未必做得到。
當然這只是各例,絕大多數普通人也只是更加容易乏力與疲憊而已。
這樣一看,倉稻魂命的說法并不難理解,畢竟神明亦是依靠靈力而生。
隨著地脈斷絕,靈力消失,整個世界的實力都在持續下降。
“你像個火爐。”
慕言眉頭緊鎖,倉稻魂命手中的白茫毫無疑問是神力。
而對于神力,猿佛憑附后的神力同樣會作用己身,像這種面對神力宛如置身火爐前的體驗,慕言經歷過不少,但都是在怨念亦或妖力附體之時。
他是鬼,但不完全算鬼。
“看來你心中答案了。”
倉稻魂命瞥了慕言一眼,隨即嗤笑道
“要是換作神明存在的年代,現世若是出了你這種程度的惡鬼,根本不必等人類群而攻之,高天原的神明們肯定會急的跳腳。”
“我可不是神明大人們的對手。”
一想起倉稻魂命失控時迸發出的力量,縱使慕言火力全開心中也沒有多大把握,那是力量本質的區別。
人類,是有極限的。
除非慕言再次將肉身讓出去,讓鬼神帶著地獄全家桶出來。
不過,那些都已經成為歷史。
以這個世界靈力愈發微弱的狀態,就算倉稻魂命哪天突然消失不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