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說都這個時候了,大家就不要再裝了好吧。
當初那猴子鬧騰我的凌霄殿,都是端足了架子才趕過來。如今毀了斬龍臺,卻心急火燎的不請自來。如果是天數,何至于這般焦急。
“如今最緊要之事,依然是西行取經。”佛祖繼續對觀音道:“斬龍臺寂滅三界不安,恐四大部州皆成是非惡海。三藏真經勸人為善,更要早日完成教化眾生。”
“謹遵佛祖法旨。”觀音道:“弟子當親自督促,確保取經之事再無枝節。”
佛祖想了想,道:“取經乃是福源正果,不可干預過甚。你無需事事親為,要緊處出力便可。比如若事關龍族,可多照應一二。”
“是……”菩薩知佛祖和玉帝必然還有話說,領命后便要離去。
佛祖猶豫了下,又補充道:“若遇化龍的妖族,也多看幾眼。”
“呃……是……”觀音菩薩少見佛祖這般啰嗦,一時也有點恍惚,飛快的踏云離去。
待觀音菩薩離開,佛祖方和玉帝對目。
“你……”佛祖難得露出懷疑之色:“不是故意的吧?”
玉帝沒好氣的別過頭,連話都懶得說。
“是貧僧大意了。”佛祖尷尬之色一閃而逝:“只觀三界,卻忽略了天外。”
玉帝眼神閃了閃,問道:“天外之界,佛祖了解多少?”
佛祖又是一聲嘆息:“你我諸多籌謀算計,都是不愿被久錮此間。對于天外之事,知道的并不比陛下多。”
玉帝道:“但佛祖必然知道有龍界,否則也不會鑄斬龍臺鎖龍族氣運。”
佛祖苦笑道:“如有關至高界的推測一般,龍界是否存在亦無實據。直至今日觀那真龍之威,方有六七成的把握。”
玉帝不禁點頭:“毀斬龍臺的水龍,甚至讓朕都心悸。那真龍尚未成年,又以真血相祭,多半是借了龍界之力。”
“不管從何來,也就這一次了。”佛祖似有些感慨:“大道至簡,強力亦平。使用那等力量的代價,絕非一滴真血可抵。不反噬亡故,也必傷龍元。可惜,可嘆。”
玉帝深有同感:“我殺此龍之心甚重,但亦替其惋惜。否則待其成年,必風云雷變。”
佛祖笑道:“如此看來,以斬龍臺換此龍命,或許是值得的。”
玉帝亦輕笑:“佛祖所言極是。”
正談笑間,天際又出現數十道金光。遠遠觀望,徘徊不下。
有仙氣,有佛光。
佛祖和玉帝相視,面色凝重了許多。
二人敘話并非只為談論斬龍臺,更是對雙方立場的試探。作為萬年老對手,幾句機鋒打下來,依然明白彼此心意。
“既然你我立場一致,當以穩定三界為先。”佛祖道:“四海龍族方面,勞煩陛下多照看。”
“朕明白。”玉帝道。“沒了斬龍臺的壓制,萬一四海真龍再出來生事,可不會再像當年那般好處理。”
“真龍抗衡不了天尊佛陀,可底蘊卻不可等閑視之。”佛祖感慨道:“五湖四海天下水澤,盡數由龍族鎮守。甚至連天庭靈山,也要仰仗其力。”
“佛祖放心,朕斷不會讓真龍出海。”
玉帝態度決然,又突然想到什么:“對了,此前那龍借上古五帝之名顯圣,此事佛祖想必已然知曉。雖然尚未成氣候,卻也不可不防。”
佛祖道:“香火之本在于經義道理,而不在于符號圖騰。只要再無龍推波助瀾,此事自然會為世人淡忘。”
玉帝點了點頭,又道:“取經路上天庭或有人思凡下界。屆時朕自會處理,還望佛祖不要干預。”
佛祖古怪的看了玉帝一眼,道:“原以為陛下會瞞著,卻沒想這般坦蕩。”
“朕有些累,不想再勞神。”玉帝卻有些心累:“佛祖若是不許,朕亦不會強求。”
佛祖道:“就依陛下。”
“多謝。”玉帝拱手施禮,轉身便打算離開。但身形遲疑了下,有些不確定的回頭問道:“那龍,應該回不來了吧?”
佛祖搖了搖頭:“性命亦難保,又怎能回的來。”
“那就好,最好是死了。”玉帝松了口氣,踏云離去。
“是啊,最好是死了……”望著玉帝遁去的流光,佛祖喃喃自語。語氣不再那么肯定,更像是某一個美好的愿望。
“……即便不死,也不可能再回的來……嗯,還是死了好,必是死了……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