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傻,也是有些明白這些人打著什么主意,也許有些人確實是沖著為光明留下的遺物來的,比如何明池這種西陵的奸細,但是代表著軍方的王景略絕對不只是沖著那些遺物那么簡單。
陳皮皮本就是天才,稍微一想猜到了軍方的心思,恐怕是那位唐國的許世大將軍想試探試探書院的態度。
如今的朝野之上,已經有很多人開始警惕書院會不會插手政權,他們害怕書院想要掌控唐國,想要控制朝政。
這個世界是由世外和俗世組成的,而俗世里的一切其實一直是在被世外控制。
月輪國皇帝就位必須經由白塔寺長老撫頂,而其余的世間諸國君王繼位,更是要經過西陵神殿同意,所以桃山之上的道門掌教和三神座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人。
所以他們害怕書院會不會也想掌控唐國。
也許他們不會懷疑夫子,但是那些人會懷疑二層樓的那些弟子,大先生,二先生,十二先生,寧缺等,都是他們的懷疑對象。
在他們眼中哪怕是再偉大的人物終究有老去死去的那一天,一旦夫子離開這個世界,書院后山那些人不甘寂寞怎么辦?如果他們開始干涉朝政,皇權旁落、國將不國,那么大唐……還是如今這個大唐嗎......
千年來,書院與唐國一直相安無事地并存在,以前他們不怕,因為書院只有夫子一人很高很高,可是后來出了一個柯瘋子,出了大師兄,出了二師兄......出了寧缺。
他們不希望書院再次出現一個如柯浩然那樣的瘋子,他們認為瘋子有可能會將唐國帶入萬劫不復之地。
對于這個想法,自從陳皮皮知道開始他就對此不屑一顧,只有自家人才會了解自家人。
在陳皮皮的眼中后山上的不管是夫子還是師兄師弟們都是最可愛的人,哪怕他們經常欺負自己,哪怕他們經常使喚自己,但是陳皮皮知道這個世間沒有任何其他地方讓他更加安心,快樂與放松。
哪怕是他真正是家知守觀也不行。
陳皮皮知道,在長安的某些人眼中永遠不會明白這個大唐是先有書院才會有大唐。
他們總是無知的認為是先有唐國后才有書院。
如今的唐國也許唐皇依舊還是那個初心依舊的唐皇,可下面的人包括親王李沛言都已經開始對書院起了異樣的心思。
要不然大將軍許世不會如此明目張膽的試探書院的態度,必定是受到了親王李沛言的支持。
這些事情,不只是陳皮皮猜到了,后山的師兄師姐們基本全部都知道。
只是他們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是坦然一笑,根本都不在意。
二師兄只在乎自己的劍,三師姐寫著簪花小楷的手沒有絲毫停頓,四師兄跟六師兄只知道自己的武器制造,五師兄跟九師兄依舊廢寢忘食地下著棋,六師姐刺繡布陣從不停頓,八師兄跟十師兄依舊將后山布滿著優美的音樂聲音。
他們從不會被世俗外的紛爭所打擾,所以,長安的那些人從來不了解后山,也不會明白夫子挑選徒弟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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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從那些齷齪的事情掙脫出來之后又受到了一個大驚嚇,曾大學士夫妻突然上門說他們是她的父母。
桑桑當時可以說是非常懵逼,但是她從曾靜婦人的眼中看出了真誠,看出了那種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兒的激動。
桑桑低著頭,看著探出棉裙的鞋頭沉默不語,微黑的小臉上寫著不知所措的神情,因為她此時內心的情緒確實有些茫然。
桑桑曾經想像過自己的父母會是怎樣的人,但那只是看著別人家孩子都有父母之后自然產生的聯想,不知道是寧缺這個監護人做的太稱職,還是小侍女對這個世界的要求太少,她竟是從來沒有羨慕過別人有父母。
她在這個世界上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人是寧缺,這些年來一直和寧缺在一起生活,甚至可以說她的生命里只有寧缺,沒有別的任何人,也已經不習慣有別人的存在,然而今天她發現自己有了父母。
按照她所了解的世俗習慣,父母便應該是最親近的人,甚至要比寧缺更親近,那豈不是等于說,如今寧缺反而變成了別人?
找到親生父母本來應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然而桑桑一想到自己和寧缺的生活似乎再也無法像以前那般只有自己和寧缺,那種幸福感便不知道去了哪里。
所以她拒絕了對方要帶她回府的要求,她要等她的少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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