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子微微頓了,虛竹小聲提點道:“這是府上的侍夫李氏。”
既然是侍夫,那就不需要他見禮了。這般想著,他便沖迎面走來的人輕點點頭,準備過去。
李氏卻笑著喚住他,道:“這可是洛小公子?果然一副好模樣。”
洛瑕抿抿唇,不得不抬了眸子看向他,這一眼,心下驀地漏跳了一下。
這人眼角,有一顆不大不小的淚痣。而他,記得這顆淚痣。
前世的城主府,就是在他入府后沒多久發生了一件事,他那時不受人待見,老城主也不會同他說這些家長里短,他只是偶爾聽幾個侍子議論,似乎是有位侍夫欲謀害嫡嗣,被逐出府了。
而那個侍夫跪在府中乞求留下時,他曾匆匆過路一瞥,印象最深的就是那眼角的一顆淚痣,是和面前這人分毫不差的。
謀害嫡嗣?這府中的嫡嗣,可不就只有容境一人?
這人,竟是個前世對容境下過毒手的!
可那時容境受傷到什么程度,他不知曉分毫,只是確有那么連著的好幾天,沒在老城主那里碰見過容境。
想到這,他心頭不由又一陣緊繃,面上有些發白。
李氏見他不說話,面上的笑容僵了僵,“洛小公子是有哪里不適?奴家差人送您回去吧?”
洛瑕艱難地搖搖頭,“不必,我沒事,先走了。”
接下來的一整晌,他強迫自己去想那時發生的事,卻想到頭都要痛了,也沒理出個門道,到最后,他只盼著時間快些過去,好讓容境快些下學回來。
畢竟,都是這些一點一點不好的小事積累,才導致她最后斷了一臂的,他若想幫她,就應當從這些看似不重要的細節上下功夫。
打定了主意,他再次回到書案前,重新提了筆。
————
清和書院。
教習的先生們布置完當天的課業,便放了課。
容境收拾好東西,讓容襄先去知會容清越兩個稍等她片刻,自己則去了掌事先生處理事情的地方。
姚遷回此時并不忙,見了容境過來,便起身招呼。
容境恭恭敬敬向她見了禮,簡單說明來意。
姚遷回點點頭,“這事好辦,若是著急,洛小公子明日便可進學。”
清和書院是臨安城內官辦的最高學府,官家子女皆可送學,會按著男女、年歲、學識分別安排不同的先生,一個先生只帶五六個學生,既保證了教習質量,也讓進來的官家子女彼此熟識。
容境躬身道謝,就要告辭。
姚遷回也不阻攔,只道:“容大小姐慢走。”
出了書院大門,容清越兩個正探著腦袋等她,她快步走過去,三人一道上了前頭的馬車,容襄則隨著容清越二人的侍女坐在后面一輛上。
馬車內,容清琬看向容境,問道:“長姐,小小進學的事,已經安排好了嗎?”
容境點點頭,容清越一下子開心起來,“往后,就是咱們四個一道進學了。”
容清琬想了一瞬,卻道:“長姐,那往后小小要和咱們坐一輛馬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