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還不到,虛竹便進來喚了洛瑕起身,這是他去進學的第一天,不免要鄭重些。
拾初是第一回到他身邊伺候,還摸不準他的很多習慣,好在虛竹昨晚仔細教導過一番,知道他晨起總是用涼水凈面,穿戴好衣裳才梳發的。
洛瑕心間亦對今日的進學存著幾分好奇,畢竟是他前世不曾經歷過的事情,因此沒如往常一般懶懶地不肯起,反而一聽喚就睜開了眼睛。
虛竹給他挑了件淡青色如意云紋的直綴,又給他用一支青玉簪挽了發,方上下打量一番,滿意道:“咱們小公子這副樣子,定是討人喜歡的。”
洛瑕微微一笑,道:“虛竹爹爹,小小先走了。”
有了拾初,虛竹便不必再陪著他去老城主那里用膳。
虛竹點點頭,又囑咐道:“咱們小公子性子軟,若是碰上生事的,莫隨便就起了爭執,奴這幾日見容大小姐,是個有擔當作為的,小公子遇事只管同她說,她定不會坐視不理。”
提起容境,洛瑕的笑意斂了斂,只是不想虛竹擔心,便還是應了。
帶著拾初一道,兩人出得一沁園,洛瑕不由向未央院的方向看了看,只是那邊人跡寥寥,想來容境已去了老城主的院子。
他匆匆一瞥,也未多想,提步向自得堂去了。
自得堂內,容境確已在了,手中還拿了本書,正閑閑坐著,在等人都過來的空檔隨意翻閱。
聞得洛瑕向老城主的請安的聲音,她羽睫微扇兩下,沒轉首看他。
他倒還是如往常一樣認認真真地轉向她,恭恭敬敬喚了聲“境姐姐好。”
她翻一下書頁,可有可無地點了頭。
他并不在意,又去見過容清越和容清琬。
這姐妹兩個倒是頗為熱絡,同他講起書院的事情。
他安靜聽著,話卻不多。
沒一會兒,容無逸和方氏一道過來,兩人給老城主見了禮,又讓小輩們莫再拘禮,便令人上來擺膳。
一貫安靜的席間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容境喜歡冬筍,那擺放菜碟子的侍子也特意將這道菜離得她近,她剛好吃的方便,旁人離得遠,只是偶爾來夾一筷頭。
偏偏不巧,就這偶爾的一次還與容境的筷箸碰個正著,是看上了同一塊冬筍,一時,執筷的兩人俱都抬眼看向對方。
洛瑕面上不禁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將筷頭落在一旁的另一塊冬筍上,容境則神色自若地取了原本看上的那一塊,之后便不再動那道菜了。
極微小的一個插曲,除卻他二人,再沒旁的人注意到。
很快,早膳用完,三輛馬車已等在了城主府前。
容境三個姐兒照例坐最前面的一輛,中間多出的一輛給了洛瑕和拾初,容襄三個就到了最后。
見果然給洛瑕另置了馬車,容清越兩姐妹都有些失落,只是這孩子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
一上馬車,容清越便向容境說起昨晚被叫去誦書的事情,果然是少受了一番訓誡。
容境隨意地點點頭,閉了目繼續養神,她雖照舊晨起練了劍,昨晚卻睡得不好,夢里似有個小公子,因被她捏了臉蛋,氣的直接哭了起來,任她怎么哄也不頂用。
直讓她在夢里也皺著眉,只覺男孩子竟是這般難纏。
一旁容清琬卻聽出了容清越所言的意思,明白昨晚的誦書想來是被兩位姐姐算計了,遂撅了嘴,低聲抱怨:“二姐姐欺負我年紀小也罷了,長姐明明是最公正的,怎么也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