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瑕放下擦手的帕子,看一眼喬梨衣,只見他更低了頭,似要整個人埋進書本里。
齊妙冷哼一聲,對著洛瑕道:“難不成是又來了一個書呆子?”知道了洛瑕將軍府的出身,他不再似先前那般目中無人,只是語氣仍然生冷。
洛瑕有膳后活動的習慣,便站起身,道:“我也來。”
洛瑕對于踢毽子并不陌生,他能接住從任何角度傳來的毽子,也能將毽子從一個好接的角度傳出去。
齊妙雖然脾氣差,有些勢利,但年紀尚小心思不壞,玩起來眼里就只有了毽子。
閔微雨李思霖也都非愛生事之人,是以四人在一處,倒還和睦。
午后不久,寧先生進了如儀堂,下午的課業是男工,教習并蒂蓮的花樣。
畫花樣的時候,寧先生提點一番,道是半個時辰后回來點評,便出了如儀堂。
室內靜默了片刻,繼而不知有意無意,齊妙手中的畫筆落了地。
墨漬翻飛,偏偏濺在了喬梨衣的身上和畫板上。
“啊——”喬梨衣低低一聲驚呼。
齊妙站起身,“對不住了啊,喬公子,看我這笨手笨腳的。”話雖如此,卻不見分毫歉意,他接著又道:“喜兒,還不快去將我的畫筆撿回來?”
喬梨衣閉閉眼,那里面分明已有了淚水,卻被生生逼退回去,低聲道:“沒……沒事。”
因著聲響,幾位公子此時都停了下來。
洛瑕亦放下手中的筆,抬眸便瞧見喬梨衣作了一半的畫,那一朵蓮花躍然紙上,花瓣白里透著粉,蕊心鵝黃極顯嬌嫩,是一副極好的作品。
只是可惜了噴濺在蓮花之上的幾滴紅墨,生生將那應有的留白處給毀了。
算算時辰,若再重作一副,已是斷斷不夠了。
再看喬梨衣的一身衣裳,下擺處點點染紅,頗有幾分醒目。
齊妙也注意到了,卻只是高高在上道:“你這衣裳多少銀錢,只管說便罷了。”落下這話,他便回到自己案前,什么都沒發生一般繼續了自己的畫作。
洛瑕抿了抿唇角,他轉身低聲對拾初說了些什么,拾初便應聲,悄悄退了下去。
喬梨衣抬袖拭了拭眼角,他身后,一直隨侍的小侍子欲要開口,被他搖首制止了。
這一來,旁的人就更不便再說什么。
洛瑕初來,自然不明白這兩人之間有什么過節,只是見喬梨衣就要將那作了一半的畫撕掉,他忙伸手,道:“等等。”
喬梨衣眼眶微紅,“寧先生就要回來了,這幅毀了,我……需得重畫一幅。”
洛瑕輕輕笑笑,“你若信我,我倒是有個辦法保住這幅畫。”
喬梨衣面露疑惑,洛瑕已站起身,拿著畫筆到他的畫板前描了起來。
“你們快看,那些墨漬……變成了一只蝴蝶!”閔微雨正坐在喬梨衣右側,洛瑕方落筆,她便瞧出了那畫上的不同。
李思霖從自己的案前起身,見了也不免驚嘆,“洛瑕,你怎么想到的?”
此刻,齊妙的面色有些不大好,見幾位公子都圍了過去,也不由站起身湊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