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初將他摟在懷里,不顧自己再如何磕碰,只緊緊護著他。
他想推開拾初,想讓拾初先管好自己,卻張了張口,痛楚得再發不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于一點點慢下來。
然后,一張染了血,略顯狼狽卻不掩風華的臉出現在車簾外,輕聲的話語,隱著幾分急切,“小小,傷的重不重?”
他癱在拾初懷里,已緩過了幾分神,此時抬了眸子去看,一瞬間,周遭的萬物都摒棄,他只見那張俊顏之下,她傷還未愈的右臂,正血流不止。
“容境,”他著急得,忽然就落下了淚。
不在一開始的驚慌害怕時,不在看到她的全心信任時,也不在馬車停下來的一片寂靜時,而只在這一刻,在察覺她的右臂又一次撕裂傷口時。
原本,自校場比試過后,他已認識到了容境的遙不可及,一心打定主意只與她平淡相處,今早出門,明明看出她有意等他,他仍冷言以對,就是想自己狠下心,不要去觸碰那高高在上的,神明般的存在。
可一看到她的手臂再次淌出了血,他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管不住自己的心,他心疼,他著急,他甚至愿意代替她去承受這份痛。
踉蹌著,他推開拾初欲要來扶的手,一下子跪倒在車廂前,也跪到在她的面前,急切又小心地抬起她的右臂,低聲道:“容境,你不會痛的嗎?”
容境的身子在這一刻微微一僵,可心間卻有塊地方,忽然變得很軟很軟,似要滴下水來。
緩緩地,她抬起了左手,動作極柔地落在他發上,“不用擔心,我沒事。還有,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搖著首,認真道:“您來的正是時候。”正在我最害怕最擔心的時候。
“有沒有受傷?”她指尖輕動,在他發間撫了撫,不由心下微癢。
他閃著淚光的眸子看向她,“小小沒事。”
而他眼角的一滴淚,在這時不經意地落在她掌心,一股灼熱的滾燙瞬間直入到她心底。
“我只是……不想再看你受傷了。”他垂著眸,櫻唇微啟,極輕極輕地說了這句話。
她聽到了,心間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覺,隨著他的語落驀地一動。
容襄在這時帶了白瀾夜趕過來,容境從那一剎那的沉淪里回神,瞬忽間清醒過來,那個狡猾的突厥探子,母親交下來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收回落在他發間的手,她面容冷凝下來,沉聲道:“祉玉,那邊地上的血,就是那突厥探子的,她剛逃掉,你看仔細些,能不能將人找出來。容襄,你親自去將洛小公子送回府。”
容襄默了默,她從未違背過容境的命令,這卻是第一次,她用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愿遵從。
容境轉眼看看她,“容襄?”
容襄微微揚首,道:“婢子要隨大小姐繼續追殺突厥探子。”
一直安靜的白瀾夜在此時出聲一笑,“好啦,我已經知道她往哪個方向跑了,這樣,你們兩個武功好,你們去追殺那探子,我這花拳繡腿,為了自己的安危,還是去送洛小公子歸府的好,怎么樣?”
容境看看洛瑕,洛瑕也正微抬了眸,輕輕地放開她的右臂,對她道:“境姐姐,我與白家姐姐一路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