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瀾夜點頭,“全聽容大小姐安排。”
容境遂站起身,“我聽說二十年前,你有一位嫡親姨母叛出白氏,成了如今的當朝御史。”
白瀾夜面色微僵,“聿修要用她?”
容境頷首,“白御史博學廣識,每每論調引經據典,曉情動理,極得圣人賞識。修造運河一事牽扯廣泛,困難重重,非她不可。”
白瀾夜面色更僵,“我果然沒得閑適。”
當朝御史白契,她白瀾夜的嫡親姨母,當年因尚文不喜武而與她祖母母親鬧僵,祖母更一氣之下挑了白契的兩只腳筋,以致白契終身坐于輪椅,不得如常人行走。
可即便如此,一身硬氣的白契還是選擇孤身離家,至今已有二十年未與整個白氏有任何聯系。
是以此番,要她去求白契,實非易事。
“辛苦祉玉。”
淡淡落下這一語,容境轉身,施施然離去了。
容襄走到案邊,將手中的兩瓶藥膏輕聲放下,道:“這是大小姐給您帶的愈傷膏,有奇效。”
這一時,白瀾夜覺得身上的傷越發痛了,腦袋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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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興十一年十月末,圣人下旨,修鑿南北大運河。
朝中反對者眾,皆以勞民傷財,工程浩大為由,聯名上書請愿。
然見微知著的支持者亦不少,皆以惠及民生,促進南北經貿互通為據,一力相保。
金鑾殿上一場口舌之爭就此展開。
據說最后,是御史白契端坐于木質輪椅,青衫綸巾,手執一柄玉拂塵,談笑之間連駁數十人的咄咄質問,將反對黨一派說到了啞口無言。
建興女帝從頭至尾都冷眼注視著殿中一切,至此時才徐徐開口:“白愛卿所言,深得朕心,修造南北大運河之事就此定下,朕,將會親自監工。”
“圣人圣明。”
白契為首的支持者一派盡皆俯首,那些反對黨見了,也知無力回天,當下紛紛跪地,一同高呼圣明。
這消息很快,便傳到了臨安。
城主府,頤秀居,書房。
容無逸叫來容境,微挑眉道:“境兒的主意?”
容境點點頭,自知一舉一動瞞不過母親,遂道:“是。因為境兒先前,曾壞了母親大計。”
容無逸微頷首,“境兒此舉,延圍魏救趙之謀,是為妙。”
容境神色如常,“當歸功于母親和祖母的悉心教養。”
容無逸笑笑,“好了,退下罷。”
容境應聲離開。
一沁園中,虛竹將運河修鑿一事也同洛瑕說了。
洛瑕自然并不驚奇,他甚至記得清楚,這南北大運河修下來,統共歷時六年,修成后,不僅帶動沿線州郡的貨物貿易,還使地處江南的臨安有了更多對外往來的機會。
其后,臨安之富庶,更不可言。
想他前世臨死的前幾年,臨安城內物產愈豐,地價飛漲,已隱隱有了將天下財富盡攬其中的勢頭。
若非,那場十年后的舉國動亂。
“小公子,奴還聽人說,此事是大小姐最先想到的法子。”虛竹的話音拉回了洛瑕的思緒。
洛瑕不由微怔,“境姐姐的法子?”
虛竹點點頭,“奴在城主府聽說的,不過,都是嚴令禁了外傳的。”
洛瑕抿抿唇角,容境,她似乎比他曾以為的,更厲害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