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落一時怔住,再不能言。
方氏看一眼玉露,玉露忙上前,去請方雪落出府。
眼見方雪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方氏不由回想一遍自己對他說過的話,以確定并無特別言重的地方。
然他想著自己說過的話,也想了話中涉及的那日發生的事情。
然后漸漸的,他神色微微微變了,一手猛地拍在一旁茶幾案上的一刻,他口中不由道:“境兒這孩子,竟是險些連我也一道騙過去了!”
小團子容茵一臉不解,“父君在說什么呀?”
方氏暗咬了銀牙,一字一字道:“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為著打消我讓她娶雪落的念頭,又不當面駁我的面子,她就寧可真的受了那媚骨焚心,也要故意中了算計,故意讓這事情發生!”
“不然,以她那份心計,連我都要自嘆弗如,又安能被兩個深閨男子謀算了去!”
誠然,方氏這一瞬恍然,想的其實分毫不差。
那日將軍府的生辰宴,容境在容襄久去不歸時就已生了疑慮。
再到臉生的小侍子拿著洛瑕的荷包找來,她一眼就從那小侍子的著裝繡樣上,認出了這小侍子出自方府,所以,她跟著他走。
兩人沒出幾步,異樣濃郁的花香更霎時便引得她屏了呼吸,可轉念一想,她此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入虎穴,何不做足?所以,她毫無顧忌地聞香。
再后來,齊妙走近,幾句話的功夫,她便知道了這是方與齊二人戲臺的終場,她已耐著性子,陪他們演夠了。
接下來的事情,情理之中,意料之內,是一環扣著一環,環環都銜接得極妙。
這一番謀算,除卻方氏這樣,對容境了解至深的,至此時反應過來,此外還有容無逸,她當日不出面,只讓春歸代往將軍府接待方齊兩位,便是早早對此有了計較。
剩下的人里,便是洛瑕,此時為止,也未敢這般想過。那就更莫再說旁人會察覺。
方隱華與齊觀言,更是認定了自己于容境有虧,一心只想尋著機會,好好彌補上一番。
————
進入八月,南安白氏開始為自家少主籌備親事,按照約定,下月初三,便是白瀾夜與風家公子的大婚。
此外還有一事,便是逢了大涼寓意團圓的節慶,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七夕沒去成寒徑山,這一過月余,容境身上的傷好了大半,便邀洛瑕在中秋這一日,同往寒徑山。
寒徑山位于新安州之北,距臨安州一個多時辰的車程。
寒徑山是一座小山,然其登山之路頗為陡峭,有那么一大段的路程,都是道路狹窄,最多只能容兩人并肩的險路。
是以,在不張揚身份的前提之下,為避開正午人多,方便入山登頂,一覽歐陽先生碑文,容境一早便到了將軍府門,等著洛瑕整裝。
洛瑕也不敢多耽擱,起身收拾不過兩刻鐘,便帶上拾初一道出門。
兩人到得府門前時,正聽容境對著備好馬車而來的將軍府管家道:“兩輛馬車太顯眼,將軍府的就撤了罷。”
她出門雖騎了馬,但城主府的馬車,她是讓隨行了的。
將軍府的管家有些踟躕,正猶疑間,瞧見自家小公子走了出來,便上前請示。
洛瑕道:“聽她的。”
管家遂命人撤了馬車,又問道:“那夫人安排的隨行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