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上次洛瑕見秦淮,面上隱有忍耐之色,今日,他卻還不時會抿著唇角,對秦淮柔柔笑笑。
更讓人可氣的是,兩人明明站在進出的風口,他都幾次被寒風吹得搓手了,這秦淮竟毫無所覺,連該去換個暖和些的地方,都意識不到。
不自覺地,容境在案上的手,微微緊了。
等再一次看出洛瑕的冷,容境顧不得底下的管事還在滔滔不絕說著什么,她霍然起身,淡道:“炭火已經不足,棉衣這塊,就只管讓咱們手下的繡夫去做,還要對普通的農戶壓低價格售賣,至于其他,無需再多商議,你退下罷。”
她這一語落下,人便拿上掛在雅間一側的貂絨披風,往樓下去了。
屋中怔怔立著的管事不由去看案旁立著的容襄,一臉詢問之意。
容襄稍抬抬下頜,示意那管事的往霓裳樓看。
這一眼,管事的明白了,她遂默不作聲地整整衣衫,卻也不急著離開,反而自往窗邊一站,津津有味地去盯著霓裳樓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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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樓門前,正與秦淮談論著姜制之法的洛瑕微一抬眸,便在車水馬龍的街市間,瞧見了一臉冷凝,快步朝這邊走來的容境。
她今日著了一襲月白的淡云紋兔毛領錦袍,發束一柄上好的墨玉冠,寬袖緩帶,行止有風。
他微微愣住,一時移不開眸子,即便被秦淮連喚兩聲,依然沒有回神。
她人在這片刻的功夫里,已到了他身畔,不顧秦淮一臉的詫異,她將手中的貂絨披風往他身上一裹,于領口處緊緊地打了一個結。
“明明怕冷,還站在這風口處作甚?”她輕蹙著眉,淡聲相問,語調卻隱含幾分薄怒。
他感受著身上披風帶來的輕柔暖意,微抬起眸子,小心地朝她笑了笑,低道:“時候不長,不打緊的。”
她眉間微凝,帶著他往里走兩步,避開了原來的那處風口,又淡問道:“一個人來的?”
他搖搖首,“父君和兩位姐姐正在樓上試衣。”
一旁,秦淮眼瞧著二人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不由輕咳一下,出聲道:“容大小姐,秦某與洛小公子還有事相談,還請大小姐給個方便。”
容境轉眸睨她一眼,語調微冷,“你是看不出來他冷了嗎?”
秦淮話頭一噎,目光去看洛瑕,果見他十指尖已被凍的通紅,不由面上一羞,“秦某……哎,是秦某疏忽了,這就向洛小公子賠不是。”
“無妨,秦貴女客氣了。”這一言罷,洛瑕沒再多理會秦淮,他悄悄伸手扯扯容境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問她:“境姐姐,您今日還忙嗎?”
隔著面上的輕紗,她看不到他眸中點點星光,卻聽出了他話中隱隱期許,于是,原本到喉間的話微微一轉,轉而淡聲道:“今日已無事了。”
他唇角輕輕一揚,“那您帶我去玩雪,好不好?”
她抬手將他肩頭的披風拉正,對著他緩緩頷了首,“好。”
他面上笑意漸深,當下便對身后拾初寧初道:“一會兒父君和姐姐出來,你們便說,我去找境姐姐了,讓他們先回府,不必再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