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罷,不待管書墨作何回應,自揚鞭打馬而去。
她因此不知道,景慕卿在她們離開后沒多久便策馬匆匆趕來了,只因聽說了她們于途中被煙雨樓的人阻攔這個消息。
她也不用知道了,景慕卿望著她們漸漸消失在城門外的背影,默默地一個自嘲,他來了有什么用,她根本,就用不上他幫忙。
倒是攔路的管書墨見他到此,想到容境臨去前留下的話語,便兩步上到他身前道:“景公子一路奔波若累了,不妨來煙雨樓歇下片刻。”
然她剛說完,就意識到煙雨樓這個地方,儼然不是景慕卿這樣的大家公子該涉足的,她心下一惱,在景慕卿面前就紅了臉,不由解釋道:“我……我沒有不好的意思,就是想請你,去坐坐,哪怕只是喝盞茶也……也好。”
景慕卿卻仿佛未聽她一句言語,在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抬頭去看馬上的他時,他已施施然調轉了馬頭,往景府的方向去了。
管書墨就這么,僵著身子,紅著臉,定在了原處,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她身后幾個手下的低語偷笑。
她就知道,他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屑一顧。
可她真的有這么不堪嗎?
不是的,她是煙雨樓的大掌事,是青城城主見了都要客客氣氣的人。
可為什么他能如此待她還安然無恙?
那不過就是因為,她喜歡他,所以縱容著他。
但她的喜歡她的縱容,不該是被這樣,任他隨意踐踏的……
這一刻,她的眼底,劃過了幾道陰冷的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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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城,城主府。
容氏暗衛一早得了容境今日要回府的消息,擇荇便將這消息告訴了洛瑕。
洛瑕估摸著時辰,待差不多了,讓寧初服侍著梳洗更衣,到府門前去迎接她回來。
她一路風塵仆仆地停馬落地時,他便幾步走到她身前,喚她道:“境姐姐。”
她一把牽起他的手,沒有理會其余的眾人,大步往露華院去。
她其實想抱他的,可那么多人,他一定會不好意思,便只能先牽一牽手。
入了露華院正房,她到底按捺不住,張手想把人攬進懷里,他卻輕蹙蹙眉,從她身邊往后稍退了兩步,小聲道:“您……還是先去洗洗罷?”
她使點力道將他移開的距離拉回來,低聲在他耳畔道:“我這晝夜不歇地趕回來見你,你卻嫌棄我衣裳臟了?嗯?”
不過,她說是這樣說,自也知道自己現下的模樣不大好看,便很快放開了他,道:“在這別走,等我一會兒。”
他抬眸看到她眉眼間的倦色,心間生出幾分疼惜,她風塵仆仆一路回來的樣子,雖然比不得往日里清俊儒雅,卻自有另一番別樣的儀態。
有些人,即便跌入塵埃,深陷泥濘,遭逢落魄,也風骨難掩,清雋依舊。
他覺得,她就是那種人。
她離開的這些日子里,他是惱著她的禁欲自持,卻更念著她的平安歸來。
所以,他不想與她計較這衣裳干凈與否了,他想抱一下她。
可還不及他伸手,她人已施施然一個轉身,往內室的凈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