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抓獲蓮若,她未動刑,未欺凌,唯一狠絕的,就是讓蓮若自食惡果,日日服食白玉晶糕而死。
除此以外,臨近容無逸遠行,她襲位,理政,將收服南蠻之事一步步向好的方向推進,卻對蓮若背后的榮國公府,動也未動。
不是不記得這筆賬了,只是西陵氏遷居的事情還在面前擺著,她得韜光養晦。
可如此隱忍,換來的是什么?
是榮國公府的步步做大,逼緊,和欺壓。
甚至更讓邢爹爹這樣的心懷大義者,生非容氏人,身為容氏死。
容襄低了低頭,“大小姐是為了整個臨安。”
容境眸底晦暗不明,“不能這樣下去,得讓歹心之人,因果得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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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午時,迎著映日驕陽,容襄帶著一支由五十人組成的精銳暗衛,兵分三路便衣出城,走運河水路北上帝京。
帝京郊外四十里,有一處不起眼的小村落,小村落里,安置著榮國公府豢養的一支人數最少的暗衛隊。
這隊暗衛尋常少有動作,行事極為低調,看起來無關緊要,實際卻干系重大,是榮國公府聯絡帝京內外不可或缺的一個消息交換地。
所有的指令,都由帝京下達,從這里發往四方,所有的回復,都自京外傳回,經這里上達榮國公府。
這是月余前,身在帝京與榮國公蘇宇數次交手的御史白契,暗中遞來的消息。
如今,容境要容襄做的,就是去滅了這支一身系八方的暗衛隊。
難,肯定是難的,否則容境不會派出容襄,更不至于調動精銳。
而為保精銳暗衛的存在不暴露,容襄臨行前,還得了容境一道暗中命令。
這條命令很簡潔干脆,也很冷血慘絕。
這條命令,只有三個字:“殺無赦。”
只有死了的人,不會再泄露她們所見識到的,下手人的身份。
與此同時,榮國公府沒了的是不可見光的暗衛,榮國公蘇宇,也就只能啞巴吃黃連,認了。
此外,她又同時派了云臨,帶著一封詳述罌粟之禍害的密信,從臨安出發,向帝京的御史府而去。
這里面,她將蓮若服食罌粟前后的所有反應變化都詳盡記述,證實了洛瑕先前所言罌粟對人身體心里的各方面損傷。
她相信,榮國公蘇宇在將這東西暗中投往臨安的同時,一定也為了盡快斂財重振,而投向了別處,尤其是蘇宇眼皮子底下的繁盛之地——皇城帝京。
說不定,連建興女帝的宮里,都已被這東西禍害了不少時日。
先前,她按而不發,就是因為還沒有一個完完整整的例子,如今,蓮若為此身死,他死前所經歷的一切,就都成了訴說這東西禍害,言之有理的證據。
而這封密信到御史白契手中,白御史就能讓它發揮最大的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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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交給白御史的信密封送出,容境回到案前,續看了幾份州府遞上來的文書,皆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她以朱筆批罷,起身回府。
六月里的露華院,一片葡萄藤架都已青蔥布滿,為底下遮出一片晌午后的涼蔭。
一套鋪了軟墊的竹椅圓桌就擺在葡萄藤下,正好納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