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不敢多耽擱地拿出一早備下的多余箭矢,他小心地避開箭尖,利落地往連矢弩里裝入。
這幾日容境不在,他不僅練了發動連矢弩的準頭,還反復將箭矢從連矢弩中取出裝入,一點點加快這裝箭矢的速度,頗有成效。
擇荇在他身旁,手中執一柄小弓弩,箭不虛發地一箭接著一箭,盡數射向外面的黑衣人。
不過很快,在外打斗的黑衣人們就發現了他們這邊的動作,領頭的銀面黑衣人手指一轉,原本圍攻著容境的五六個黑衣人便退出來,她們彎弓搭箭,齊齊瞄準了客房西側的菱窗。
擇荇急忙收了弓,拉著洛瑕躲到墻壁之后。
這一時,黑衣人已明顯占了上風,她們人多勢眾,最先到的銀面暗衛武功極高,此時雖也折損許多,可加上前來增援的普通暗衛,仍然逼得容氏眾人節節后退。
許是覺得時機到了,領頭的銀面黑衣人向后打個手勢,立時便有一排弓弩手列陣于她身后,搭箭對準了圍在客房四周的容氏暗衛。
洛瑕被擇荇拉著躲在墻后,小心地透過窗縫去看外面的形勢,見此不由手心一緊。
容衡此時從偏房走了進來,她步履匆匆,神色間卻不見慌忙。
站定時,她躬身對著洛瑕恭恭敬敬一見禮,道:“少君不必擔心,大小姐與榮國公交手多次,歷來算無遺策。今夜若非大雨傾盆,斷不至陷入如此局勢。不過,增援的人手馬上就到,請少君先隨婢子走地道離開。”
外面鋪天蓋地的箭雨已將容氏守衛打散得七七八八,客房失陷就在一時,這里已不再適宜久留。
而容衡口中的地道,并非客棧原有,而是他們入住后分了些人去打現的,目下才堪堪完工,只有短短的幾十米,僅能通往客棧后門。
洛瑕聞言站起了身,“增援人手,真的就快到了嗎?”
容衡沒有絲毫遲疑地點點頭,“請少君放心,大小姐不會有危險。”
洛瑕沒再多問,知道自己繼續留下只會給容境增添麻煩。最后看一眼窗外,他對容衡道:“咱們這就走罷。”
此時的客房外,容境與容襄身邊,隨行的親衛已盡數覆滅,余下的暗衛也僅剩了二十多個,鋪天蓋地的箭雨,卻仍未止息……
所有人都已負了傷,繼續這樣下去,她們連一刻鐘也撐不了了。
一部分黑衣人已入了客房,并在發現里面人去樓空后,將所有矛頭都對準了客房外的容境。
不過,領頭的銀面黑衣人顯然看出了些端倪,她叫來身后的五個弓弩手,向客棧后門的方向指了指。
五人于是悄無聲息地退下,向客棧后門而去。
容境身邊的人已越來越少了,她眼見五個弓弩手往后門而去,心間一動,左手臂便被刺了一刀。
容襄一眼瞧見,忙閃身到她身側,“大小姐,您……”
容境眸底暗沉如晦,“我沒事,不過,一定得攔住她們。”
她言罷,甚至不待容襄反應,便不顧箭雨飛身而起,長身擋在了那五個弓弩手面前。
背部就此中了一箭。
而五個弓弩手一見她來,便二話不說提刀而上。這五個,是銀面暗衛中的弓弩手,即便使刀,也分毫不差。
容境神色不動,運劍,翻腕,提劍,出手,一招一式都不亂。
更因一心要護著自己喜歡的少年,她是拼了命也在所不惜,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姿態,傲然,無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