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不輕不重的一聲,是洛瑕將手中的茶盞重放到桌案上發出的響動。
他沒讓關兮辭把后面的話說出來,而是加重了些語氣,道:“喬正君與我妻主是表親,表姐弟間關系較旁人親近些,那都是在長輩們眼皮子底下瞧著的。”
言外之意,容境與方雪落的關系,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沒有任何私相授受、見不得人的茍且之事。
關兮辭被這一番話嗆的微紅了臉,他來之前,倒沒料到眼前這位是如此油鹽不進,一點兒也讓人拿捏不住。
略緩了緩心緒,關兮辭覺得沒有繼續繞彎子的必要了,他直接問了洛瑕,“容少君給個明白話,若我要趁著容少君來的這幾日里對付那姓方的,容少君會怎么做?”
洛瑕眉目不動,“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只是提醒喬側君一句,害人者,必為人所害。”
而他,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方雪落失勢,以致亂了容境籌謀的。
不過想到方雪落的那般心計,或許,根本用不上他幫什么忙。所以,他要做的,主要還是靜觀其變。
關兮辭聞言微笑了一下,“容少君日子過得悠閑,慣會將事情說的簡單,殊不知在我奉節城主府這深宅大院里,不害人,亦為人所害?”
洛瑕莞爾,“看你如何理解害人的意思罷。我倒是覺得,能護住自己想保護的人就行了,旁的,多做不如少做,少做不如不做。”
關兮辭眼底一閃,“那若是……我還想如容少君一般,得到妻主全心全意的愛護呢?”
洛瑕眉梢輕揚幾許,“那就該……多在她身上下功夫。沒完沒了地去折騰她后院的那些男人,治標不治本。”
關兮辭:“那若是……我終不得她歡心?”
洛瑕:“那不如……自己過自己的日子。”
他前世對待沈縈,就是這樣的。
那時沈縈后院夫侍無數,他初時也想著與那些男人應付,后來越漸不濟,沈縈也越來越荒唐,他便自閉于一隅,這才有了今生練字的功底,腹中的詩書,以及相當熟稔的藥理知識。
關兮辭抬起兩手輕拍了拍,“容少君倒是個有意思的人。”
洛瑕沒言語,淺淺抿了口茶。
一時想到今生,待他懷了身孕,就也要張羅著,為容境納侍……
入口的上好新鮮花茶,明明味醇回甘,竟也讓他品出了絲絲苦澀的滋味。
一旁,關兮辭隨著他的動作也舉了舉茶盞,只是略略一停,又開口道:“不過,我與姓方的已然勢同水火,箭在弦上,我如今也是不得不發。”
“何況,姓方的手腳不比我干凈多少,對他下手,我沒什么可愧疚的。”
“好了,明日再見,就不知與容少君是敵是友,是故不再多留,告辭。”
洛瑕輕起了半身,并不多言,只讓擇荇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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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宴席間。
席面不大,容境雖是臨安城主,身份貴重,但此次只是私訪,并不張揚,奉節城內得了消息前來赴宴的,多是喬筠衣親近之人。
滿滿斟上兩杯酒,喬筠衣朝容境舉起其中的一杯,道:“容城主遠道而來,這第一杯,喬某敬你。”
容衡立在容境身后瞧著,不由皺了皺眉,容境身上的傷,照理,在這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滴酒不能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