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方雪落,眉間有不經意流露出的溫溫柔意,開口問道:“現在,要說說發生了什么事嗎?或者,你此來的目的?”
方雪落的目光在他面上瞧了幾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輕聲道:“你,真的很好。”
即便他曾經總是與洛瑕過不去,洛瑕也沒有因為見到這樣落魄的他而冷嘲熱諷。
相反,洛瑕方才落在他傷處的手,每一個動作,都輕柔緩慢,帶著一份小心和顧念。
這大概就是……本性的純良。
洛瑕輕抿抿唇角,“你即便真心夸我,我也還是不喜歡你。”
方雪落聞言笑了一下,沒再多說這些有的沒的,緩聲將此行的目的道了出來:“我來,是想請你,讓我見她一面。我知道,沒有你帶著,我見不到她。”
這個她,是容境。
容境矜貴,除了洛瑕,從不會與旁的男子過多來往。
洛瑕默了默。
方雪落自嘲一笑,“我如今,如何能再奢望得她垂憐,此番請見,確是有事相求。”
他擔心洛瑕還以為他心懷不軌。
洛瑕卻微凝了凝眉,道:“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而是我目下,也不知她身在何處,又何時能回。”
方雪落垂了垂眼,“我……等著她。”
————
這會兒,被奉節城主府里那兩位念叨起的容境,正在碧海潮生閣,與容衡片刻不敢耽擱地盤著賬。
這一行,當然是繞了路,仔細地避開喬氏的眼線,悄然來的。
南北大運河通行半年多來,容氏掌著臨安奉節兩地的漕運大權,雖曾一度倒貼進去幾十萬兩真金白銀,但漕運畢竟是漕運,即便前期再如何困難,真的發展起來,里面油水還是大得很。
容衡對著賬冊一估計,不由欣喜道:“照這樣的盈利增收下去,到今歲歲末,就不僅能將咱們先前砸進去的銀子都賺回來,還能再盈余十二萬兩……”
容境在旁翻著碧海潮生閣近半年的收支賬本,聞聲抬眸看一眼容衡,淡淡道:“嗯,那你夫郎這一年治病的銀子,就賺回來了。”
容衡笑意一頓,“大小姐,婢子夫郎的病,都治這么久了,還這么燒銀子的嗎?”
容境翻一頁手下的賬本,不以為意道:“以為那些名貴的藥都是天上掉下來白撿的?不過,也不是年年如此,照周醫師所說,是好的差不多了,所以用些頂級的藥材,補一補底子。”
容衡點點頭,她也聽周醫師說她夫郎的病好了大半了,只是這些年用藥的花銷上,周醫師從沒與她說過,而她日日跟著容境做事,時常也來不及多向周醫師問。
卻原來,她的夫郎治病這么貴……
她平素里還吃容境的穿容境的用容境的……
而且她給她夫郎請的小侍子也是走的容氏的賬……
越想越覺得愧疚,容衡低低頭,認真道:“大小姐,婢子會努力為您賺錢的。”
容境已將視線重回了手中的賬本上,聞言反應不大,只是輕輕一“嗯。”
容衡也不再多言,埋首認真地做起賬來,江南漕運這塊算是容氏新添進來的產業,油水太大,為了應付即將到來的朝廷考績,這其中的一大部分,得先轉到碧海潮生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