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藝閣。
年紀尚小,個頭還矮矮的景慕言瞧著洛瑕邁步出去,估摸著他不能再聽到自己說話了,方轉首又對身邊的景慕卿道:“大哥哥,剛剛出去的那位哥哥,生的也真好看。言兒看到他,都不敢亂說話了。”
景慕卿側首看看精藝閣大門的方向,入目是那一道霜色的身影,正由兩個小侍子攙扶著,上馬車的景象。
待那霜色的身影徹底沒入馬車內,他又將視線放到馬車上,仔細瞧了一瞬。
然后沒急著理會身邊的弟弟,而是問向在洛瑕離開后便回了柜臺后面的掌柜,道:“那輛馬車看起來很氣派,也不知是哪家的?”
掌柜的對他笑笑,回道:“看公子衣裝,應不是臨安人士吧?也難怪了,那是咱們城主府的馬車,但凡咱們當地人,就少有不知道的。”
景慕卿聽不出什么情緒地接了句:“原來是這樣。”言罷又想起手中還拿著的撥浪鼓,便續道:“勞煩掌柜的,幫我把它包起來。”
掌柜的依言而行,末了蹲身到景慕言面前,要將撥浪鼓交到這個小男孩手里。
景慕言對此歡喜的緊,要抬手接過,又想起方才景慕卿暫時交到他手里的東西,不由輕皺一下眉頭,仰首看向了景慕卿。
景慕卿沖他一笑,將他手中方方正正的黑木盒子拿回自己手里,又問掌柜的道:“在下此來,還要尋一位精藝閣姓管的掌事,不知掌柜的方不方便引見?”
掌柜的聞言站起了身,期間注意到他腰側別著的一把碧色玉骨扇,不由暗贊一聲“妙哉”,繼而又聽到他的問話,他要找姓管的掌事?
那就只有她的頂頭上司,也是這精藝閣的大管事,管璘。
不過,管璘極少親自接見來客,她喜歡鉆研精巧的物件,素日里除了對賬以外,都在樓上琢磨各式各樣的稀奇玩意。
掌柜的沒遇上什么大事,也不敢隨便打擾掌事,她上一次帶上樓去的人,是這臨安城的城主容境。
因此眼下,摸不清面前的公子是何身份,掌柜的不便貿然領人,便帶笑婉拒:“公子初到,恐還不知咱們掌事的脾性,她不愛見外客,若非有什么要緊事……”
景慕卿沒聽她的推托之詞,輕笑了一下,“若在下記得不錯,管掌事應有一女,名為管書墨,在下今日來,便是受管貴女之托。”
他說著提了提手中的黑木盒子,意思這盒子便是他要見管掌事的原因。
話說到這份上,掌柜的不再多攔,轉身帶景慕卿上樓。
樓上的雅間內,管璘得了消息,放下手中正在擺弄的物件來見景慕卿。
而掌柜的帶來了人便又離去,很是知禮地沒有多話打擾。
待管璘對上景慕卿手中的黑木盒子,神色微微一變。
這盒子,是她的二女兒管書墨,十年前離家時帶走的,當時,二女兒還玩笑著與她說,若有朝一日客死他鄉,說什么也要請人替她用這個盒子,將生平的積蓄都送回家來。
如今,這個盒子真的被人送回來了,那她的二女兒……
管璘沙啞著嗓音:“墨兒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景慕卿沒料到這位管掌事如此敏銳,但事實擺在眼前,他便是再不忍看一位母親痛心疾首,也沒辦法編出謊話來寬慰,遂輕一低眉,緩道:“管貴女她……已經去了。”
管璘頹然一頓,雙手撐著桌案在旁邊坐下來,穩住心神道:“是不是……有人害了我的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