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的街道還是有車斷斷續續地經過,輪胎碾壓油柏路的聲音悶悶的,讓人心情也跟著煩躁。
方眠好對面前那面相苛刻的女人還是比較嚴謹的,對這種人說錯一句話基本上在她眼里就給你判了死刑:
“蘇太太,現在是我下班時間,有事情的話可以去醫院里面聊。”
她嘗試著要趕緊走出這樣被以多欺少的局面,生怕這些人對自己做些什么。
可那后面的一群人一看到方眠好要走直接就都蜂擁過來形成了一面人墻,其中一男人的話才讓方眠好知道了他們刁難自己的理由是什么。
“方眠好,你身為醫生難道沒有一點底線的嗎?你收了大伯的錢對外說老人家脫離生命危險,你還算是個醫生嗎你?”
收錢?
自己算不算醫生?
一通亂七八糟的指責實在是把方眠好給整暈了。
她桔紅色的長衫被過往的車輛給吹起了一角,待耳旁不再聒噪,她才滿腹猜疑:
“你們在胡說八道什么?即便是在工作上有錯誤你們也應該在醫院說,而不是在我的下班時間擋我的去路,讓開!”
她要走,但那些人卻不愿退讓。
“方眠好,到現在了你還在狡辯?我們都知道老人家已經病危,如果不是你收了大伯的錢為什么就突然能轉普通病房了?!”
原來……
方眠好稍加思索就能夠想通這背后的玄機,她那如清波碧水澄明的眼神緩緩落在了身側站著的蘇海夫婦身上。
大伯說過他們在家族群宣揚患者病危的消息,現在這很明顯是要讓自己迫于壓力把人留在ICU,以此來達到病情嚴重的假象。
可這對夫婦確實是不聰明,即便是拿著這樣的假象來欺瞞眾人,患者的身體情況是根本造不了假的。
蘇海被方眠好這審視的目光盯得讓本就虛的心更虛:
“你…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大伯最疼愛蘇康,你肯定是收了他的錢才這么說!我都看見他來醫院見你了!”
方眠好付之一笑,似乎在嘲笑他們行為的天真:
“蘇先生,我現在還喚你一句先生是我對你還有尊重,可你別再作了可以嗎?即便是您母親不出重癥一樣改變不了她的病情,你掩人耳目,卻掩不住法律的耳目。”
還真的以為這些事情是自己一句話可以改變的嗎?
這些人活在城市心也被城市的尾氣蒙蔽掉,學會了自欺欺人。
“這只是你收了錢的一套說辭罷了!總之我的母親不能出ICU!你今天就把這份保證書給我們簽了,不然我們絕對不放你走!”
話落,蘇海給那邊最大只的男人使了個眼色:“拿出來!”
男人噸位很大,走起路不穩,可以說是蠢胖,他手舉起一張已經寫好了文字的紙張,正對方眠好。
抓住秋天尾巴前來掃尾的小飛蟲寥寥無幾,它們在路燈下飛旋,但絲毫不影響她看清上面的文字。
“保證秉公處理,未經家屬同意不得轉出ICU……”方眠好嘴里喃喃,念完后竟就失笑了:“轉出ICU只需要主治醫師評估,你們這種行為是在占用醫療資源。”
“我們就一句話,你簽還是不簽?”
“不簽。”方眠好態度堅如磐石,她不想和他們人多勢眾起肢體接觸,于是目光鎖定人與人之間的突破口縱步就走。
蘇海見狀直接大喊:
“攔住她!這個字她不簽就休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