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來這個家第一次這樣吵。
方眠好的心驀然涼下了一節來，她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腳底下有日光燈撒過來的一片陰影。
見她就這樣靜下，方言東和顧姿都感覺到了不對，也克制了逼人的想法。
“爸媽，”久久后，方眠好低著頭說道：“我從小都很努力，努力考全班第一，努力考上M大，又很努力進了三甲醫院，不為別的，為的是有一天成為更好的自己。”
她說的這些身為父母的又怎么會不知道。
從小他們沒給過方眠好一點點的壓力，也沒有人在她耳邊說過你非得要多么有出息，今天她的一切成就只是因為她自己的目標和努力。
“眠好，你怎么突然說這些？”顧姿問。
方眠好嘴邊苦苦地笑著：“我這么努力以前是為了我，后來是為了配得上馳漾，可如今你們要我因為一個可愛的孩子放棄他，是不是太強人所難了？”
“我們也很喜歡馳漾，只不過……”
“只不過你們覺得楠楠是拖累是累贅，可你們想過沒有，如果我們把楠楠放回福利院她有更高的幾率成為這個社會的累贅，她不能承受第二次被人撇下的痛苦了。”
換做了自己被人丟下兩次又怎么能受得了？
每個孩子的童年都該要快快樂樂的，再說，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不會那么不堪一擊的。
大家都沉默了下來，頓時客廳里就成為了靜默鴉雀。
幾分鐘后，門被方星俊開了進來，進門見這樣的架勢他險些懷疑自己走錯了家門：
“爸媽，眠好，你們在做什么……”
方眠好聽見哥哥的聲音趕忙吸了兩下鼻子，她知道自己最后一句話起到了作用，所以也給父母一點自己思考的時間：
“爸媽，我說的話你們好好考慮，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說完她從方星俊的身邊擦身而過，也是這時方星俊注意到了她臉上帶著的淚痕。
‘砰——’門被關上，方星俊都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他茫然地走到父母面前放下包，問道：
“到底怎么了？眠好可不會輕易掉眼淚的啊。”
方言東搖搖頭回了房去。
顧姿也道：“你少管，八婆！”
方星俊：他好苦……
樓下——
天色已經暗沉沉的了，溫知楠玩了一整天等不及回家就在車里睡著了，軟軟的肚子上蓋著一件兒童小毯子，樣子可愛得半死。
溫馳漾趁她在睡覺就也下車來透透氣，冬天里的空氣都是冰冰涼涼的，當看見方眠好下樓他才仿佛是看到了曙光。
“怎么樣了？”街燈正好灑在頭頂上，讓溫馳漾能清楚看到方眠好臉色如紙白：“臉色這么難看是生病了？”
方眠好倔強地甩了下頭，風干在面部上的淚痕加上溫度的侵襲似乎要把她的臉皮都給凍裂了。
只是，她不覺得疼，也沒說些什么就主動躲到了溫馳漾的身上，抱住他，和楠楠撒嬌時候一樣縮在他的懷里。
這下一來她這舉動可讓溫馳漾心中更沒譜了，他那是真的害怕方眠好上樓一趟帶給自己的答案會讓人大失所望：
“你別嚇我，你父母到底和你說什么了？”
方眠好把頭埋在他香味環繞的外套上，只想做短暫的逃避。
“眠好？你說話啊，”溫馳漾也沒忍心推開她，心切倒是一分不少：“你爸媽讓我們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