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傷了手腕的韓十一無精打采,那廂沒能揍到韓十一的王希媛也一肚子火氣,燈也沒看成便氣沖沖回到相府。進了院子,順腳踢翻了一盆極品牡丹才向平日起居的正房而來。
相府夫人胡氏趕來的時候,王希媛正在砸東西撒氣。砸一件喊一句:“我死都不嫁韓十一那個混賬!”
胡氏帶著丫鬟仆婦進門來,險些踩到碎了一地的青花瓷碎片,她對這個幼女溺愛慣了,只皺了皺眉頭,半哄的語氣說道:“這又是怎么了?好好的去看燈,誰惹我女兒生氣了?”
王希媛立時撲到胡氏懷里委屈道:“娘你最疼我了!你去跟我爹說,我不要嫁什么韓十一!”
胡氏拉了王希媛的手,母女倆到窗前塌上坐下。胡氏安撫女兒:“怎么?你今天見到定國公世子了?”
王希媛暗自咬牙:“何止見到了?他還要打我呢!”
胡氏驚道:“他要打你?快跟娘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必是你先惹到他了吧?你這么大了,也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
王希媛搖著胡氏的手撒嬌道:“娘!你先別忙著教訓我,你不知道那個韓十一,他就是個好色的混蛋,當街就掀了人家小姐的裙子,還撲到人家身上,拉都拉不起來!被我撞見了,我問了他幾句,他惱了,就讓跟著的丫鬟上來打我!這樣的人,您還讓我嫁他?”
胡氏也深知自己女兒沒理也要占三分的性子,半信半疑道:“真的?定國公韓家幾代出了好幾個大將軍,家教不當這么差啊?別是你編排人家的吧?”
王希媛忙道:“你怎么能不信你女兒呢?承泰街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你出去打聽打聽,那韓十一就是紈绔!娘,你都已經有了個紈绔兒子,還想再要個紈绔女婿啊?”
胡氏本有兩子,長子長到快娶親的年紀生了一場大病沒了,只剩下幼子王仲鈺,就是王希媛所指的紈绔哥哥,他對兒子和對女兒一樣溺愛,無奈地點了點女兒的頭:“都是我把你慣壞了!哪有這么說自己親哥哥的。定國公韓家手握重兵,這一輩就剩下這一棵獨苗,你爹想跟韓家結親,自有他的考慮。”
王希媛再次撲到懷里撒嬌:“娘!我知道你最疼我了,那個韓十一當街調戲民女,比我哥還混球,我決不嫁給他,你快勸爹打消了這個念頭,否則我就……我就死給他看!”
胡氏推開女兒道:“好端端的要死要活的,哪是個大家閨秀的樣兒?等你爹回來,我好好問問他,要是那個韓十一人品真這么不堪,難道我會看著你嫁過去遭罪?”轉而又想起了幼子王仲鈺,問道:“你不是跟你哥一起去看焰火的嗎?你哥呢?”
王希媛十分不屑地一撇嘴:“他?他一出府門就丟下我,奔楊柳巷子去了!”
王希媛所說的楊柳巷子,是京城最有名的煙花之地。京城外城近些年都無宵禁,楊柳巷子坐落在外城,入夜正是熱鬧時,整條巷子里鶯聲燕語,香風熏人。
楊柳巷最出名的妓館紅鸞閣包間內,幾位年輕華服公子擁著歌姬飲酒作樂,正是相府公子王仲鈺和他幾位國子監的同學。
雅閣布置的很舒適,三面設著軟塌,榻前矮幾上陳列著酒饌吃食。紅鸞閣的當紅姑娘鸞兒正在撫琴而歌,吳儂軟語分外甜美,還不時的向軟塌上斜靠著大迎枕坐著王仲鈺拋一個風情萬種的媚眼。她雖是正當紅的年紀,但也不得不為自己的前路籌謀。像王仲鈺這樣的相府公子,若能跟了他哪怕是做個過了明路的外室,也算終身得靠,總好過在這煙花之地熬到紅顏老去,落得給上不得臺面的商戶做妾的下場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