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十一行了個禮逃也似地走了。
出了房門,站在院中,抬頭望著深黑的天幕,微嘆口氣。林禳從身后追過來,與她并肩站著望天。
韓十一道:“薛大人在北境時,如我叔父一般,多謝你為他治病,又冒險藏下這份血書。”
林禳一改平時的玩世不恭,坦言道:“我在青州府親眼見了薛大人為百姓生死冒險放糧,我能為這樣的好官盡一分薄力,雖死無憾。”
韓十一側頭瞧著林禳,低聲道:“那你說,我們韓家,可也是好官嗎?”
林禳道:“韓家世代守護大梁北境,功在社稷,怎么能不是好官?”
韓十一眼中有些微澀,瞇眼點頭道:“有你們這句話,我父子雖死足以。”
林禳見韓十一神色黯然,不知如何安慰,到有些愧疚,道:“我今日并非故意……”后面的話接不下去了,他剛剛看情況也分析出了五皇子與韓十一并非在牢房里表現的那般親密無間,原也是互相利用的多些,機鋒打得甚是高深莫測,便覺得有些對不住韓十一。
韓十一微笑著擺擺手,安慰了下眼前這個小大夫,“有些事都是天意。”又想到自己竟也說了這樣認命的話,甚覺沮喪,便掉頭回房間去了。
林禳望著韓十一背影,輕嘆口氣,回頭時,便瞧著五皇子站在廊下,也正望著韓十一的背影。林禳覺得還是回房里睡覺的好,這些王公貴族的事,果然攙和不得。
然而不攙和也攙和了。
第二天出發時,五皇子和韓十一理所當然地帶了林禳同行,并未問過他的意見。
因照顧林禳,便臨時尋了一輛馬車,是民間百姓用的阿順帷車,車內空間也不寬敞。但韓十一仍是放棄了騎馬,尋了個理由鉆進馬車里,她昨夜想了一晚上要怎么破這個劣勢的局,精神便有些萎靡。林禳則是上路沒一會兒就放棄一切顧慮睡得昏天黑地,不時地把頭砸到旁邊的韓十一肩上。
韓十一第三次無奈地瞧著林禳的頭搭在自己肩上,懶得動手拔開,就見五皇子撩開了車簾望進來,目光冷颼颼的。韓十一訕訕地對他齜牙一笑,順手把林禳的頭撥開,離開用大了,林禳往旁邊一歪頭“咚”地一聲重重地砸在了車壁上,竟然還沒醒。
韓十一琢磨如今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她便沒有往日那么無所顧忌,心里也是怪不好受的。五皇子幾步也進了馬車里,在她對面坐下。
如此相對而坐,馬車里便有些局促了。
“你還是要和往日一般,不可露了痕跡。”五皇子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韓十一心內便有些委屈,悶悶地點點頭,眼皮也沒抬一下。
隔了一會兒,又聽五皇子說道:“韓家軍只要保家衛國即可,本王對你韓家并無要求。”
韓十一聽聞此言,覺得自己應該有所表示,清清嗓子說道:“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