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從長案上起身,寬大的袍袖拂過桌面發出刷刷的響聲,他走到丹楓身邊,伸手敲敲他肩頭,說道:“阿楓啊,你不能單憑昌京那位對他的態度,就認定他的身份,然后妄動,萬一是你猜錯了呢?你想替你父親報仇的心思,孤可以理解,但也不要傷及無辜。”
“是,大王。”丹楓悶聲應道。
年輕的齊王唇角勾出一個清朗的笑容:“這里無人,你可以叫孤王叔,許丹楓。”
齊王叫出丹楓的姓氏,丹楓內心刺痛了一下。
眼前,與他年齡相若的年輕齊王是他的王叔,是他父親的兄弟,更是他的恩人。
這十二年來,如果沒有許向楚的瞞天過海,一直將他收留在身邊,他只怕與他父親一樣早就成孤魂野鬼了。
他們同姓許,同屬皇室,然而這姓氏這身份卻是丹楓不想要也不想承認的。
“大王,許丹楓早就死了,微臣從十二年前開始就只是殿下身邊一個隨從,如今是大王身邊的驍衛,微臣一切聽命于大王,不會再貿然行事了。”
從前許向楚是最小的皇子,許丹楓就是他身邊的隨從。
如今,許向楚已是齊王,許丹楓就是他貼身的驍衛。
不,不是許丹楓,而是丹楓。
聽到丹楓的保證,齊王臉上的笑容更為明晰了:“好,丹楓。”許是笑的動作太大了,又猛地咳嗽起來。
丹楓急忙去取了披風來給他披上,又讓太監捧了藥進來,親自一口一口喂齊王喝下。
這十二年,他們叔侄相依為命,亦師亦友,從無助的幼童終于長成大人,含污忍垢,許向楚終是靠一副病體放松了昌京那位的警惕,又掙來了如今在齊國獨當一面的自由。
有了自由,也就意味著更多的機會。
值房里,許紹燁并沒有睡著,而是趁當值的太監不小心睡著就悄悄溜出值房。
他將整個齊王宮都光顧了一遍,也未再見到那個俘虜的蹤跡。那個俘虜離開卿大夫府后,就是往王宮的方向去的,跟蹤的人最后在齊王宮的東門將他跟丟的。
回到值房,和衣而臥,許紹燁瞪著大大的眼睛看天花板:竟是和齊王宮有關的人要害他嗎?為什么要害他?誰會害他?幕后主使難道是齊王?
……
……
司空府一大早就忙碌起來,為了迎接回門的大小姐和大姑爺。
府里上下只道是大小姐一過門身體就抱恙,終于養好了身子,雖然錯過了三天回門的假期,但如今的回門是大小姐出嫁后第一次回娘家,無論什么禮儀都要補償周全。
沈昌平的屋子里,沈夫人親自給女兒梳妝:華麗的發髻上插著珍貴的珠釵、步搖,鮮艷的新衣,恁是將一個豆蔻少女打扮成成熟少婦的模樣。
沈昌平看著菱花鏡中的自己,打了個哆嗦。
自己穿越來的這具軀體有著驚為天人的美貌,原本是讓她滿意的,但再好看的臉也經不起不合時宜的妝容。
“母親,你把我整得太老了。”沈昌平直言不諱。
沈夫人瞇瞇笑著:“你還當你是小姑娘嗎?既然決定了要去王家做少夫人,就注定你是大人了,不再是個小孩子,不但衣著打扮要成熟些,言行舉止都要沉穩些,這樣才能討夫婿和婆家人的喜歡。”
呵呵。
沈昌平在心里嗤之以鼻,她逃婚一個月,王家二公子依然鐵了心要來接她過門,可見王家二公子并不在意她的言行舉止,一定是沖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