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或者說……一只魎。”狐妖回答道,“這也是邪祟中分支最多的一類,正所謂千奇百怪,無奇不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它應該是虛魎,屬坎,和我為同一種屬相。”
夏凡立刻將這些知識記入心底,哪怕暫時無法理解其含義,“要用術法才能看到你說的這個……虛魎么?”
“我不知道。一些方術或許可以,但師父沒有教過我。”黎頓了頓,“不過在沒有方士以前,人們也摸索出了能夠看到虛魎的方法。”
“什么樣的方法?”
“你馬上就會知道——只是在那之前,我需要一大疊窗戶紙,越多越好。”
……
晚上九、十點想要湊齊一大堆窗戶紙并不容易,夏凡和田老太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從鄰舍那兒或借或買來了五六卷油紙。
黎很快將它們首尾相連,粘成了三條“紙帶”。這些紙帶被橫著貼在墻兩端,將房間分割出了好幾個區域。之后她點燃十余根蠟燭——這也是田老太家的全部儲備,并將它們分放在屋子的各個角落。
“如此……就行了。”做完這些準備工作后,黎拍了拍手道。
“你確定?”夏凡懷疑道,“感覺屋子里只是多掛了幾條窗戶紙做成的橫幅。”
“對于異象而言,并不是越復雜越有效。”狐妖摘下斗笠,盤腿坐在紙張前,“虛魎是氣的具象,你之所以看不到它,是因為過于注重雙眼。”
“可你先前不是說,熄燈了更不利于觀察么?”
“的確,因為黑暗不僅不會讓你放棄用眼,反而會加大對視覺的專注,效果自然更差。”
夏凡想了下,發現對方說得也有道理,“那這些紙的用意是什么?”
“隔著窗紙看到的事物會更加模糊,也就變相弱化了映入你眼中的景象。這會迫使你意識到眼睛不再可靠,反而能感知到一些平時難以被直接觀察到的東西,所謂虛虛得實,便是此理。”
問題是這樣做欺騙的只有自己的大腦吧……莫非還能影響到外物不成?就在他將信將疑之際,一個黑影忽然躍于紙上。
而這房間里除了他和狐妖外,本應該再無它物才是!
透過油紙,夏凡能看到朦朧的燭光和光線映照出來的床架陰影,而墻壁、窗戶等稍微隔得遠一點的東西則完全消失于紙后,仿佛那是一塊無限曠闊的空間。也就在床架的輪廓線頂端,黑影扭動著身軀緩緩前進——一切宛如一場粗糙的皮影戲,陰影則是它的舞臺。
“我看見它了。”夏凡輕聲道。
“還不是真正看到。虛魎未被感知到前,可以出現在任何一個可能的位置,甚至它們所在的世界,都和我們有所不同。它撞翻杯子的那一刻,本體并不一定在杯子附近,用我師父的話來說,我們無法理解虛魎的動向,是因為我們被天地的規則所束縛住了。”
被規則束縛住?夏凡忍不住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魎能越出規則之外?”
“越接近混沌,就越難以用常識度之。異象的表現不就是如此么?”黎攤手道,“而這只虛魎只要被人感知到,就會重受天地約束,成為一個能被接觸的實體。是時候去看看它真正的模樣了。”
“怎么做?”
“走過去即可。”
夏凡點點頭,緩緩繞過油紙橫幅,向田氏妻的床架望去——
只見上面多了一只貓,一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貍花貓,大概是察覺到了什么,它回過頭朝夏凡張開嘴,輕輕叫了一聲。
“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