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一樁新的交易擺在了他面前。
王義安原以為不會再有什么買賣能讓他為難,但事實證明并非如此。
特別是當他渴求的東西離他如此之近時。
——對于大部分交易來說,收獲和風險都是相互并存的。
“老爺,二公子來了。”門外傳來師爺的聲音。
王義安中斷思緒,理了理衣領,“帶他進來。”
“父親……”比起平時的放浪模樣,王任之此刻顯得老實了許多。
想到最開始他還嚷嚷著要給州牧府報信,稱高山縣有大陰謀,王義安就感到額角突突直跳。平日里游手好閑、驕奢淫逸都隨他便,邪祟這種事情想出風頭不是找死么!任之、任之,想的就是他長大后能隨心所欲、不被家族拘束住,沒想到他反倒主動攪進這攤渾水里來。
王義安揉了揉額頭,“明天一早,我會找人送你回老家。”
王任之神情一愣,“回老家?我以為您要放我回樞密府。等等爹,我是方士啊!”
“八品官而已,”王義安冷聲道,“就算你是朝廷天官,我也是你爹!此事我意已決,你不必再爭。”
“為什么?”他難以接受道,“廣平公主還沒到,您不是讓我多和公主殿下接觸嗎?”
王義安甚至不想解釋。
“行了,等你到老家后,自然會知道一切。”隨后他朝呂師爺使了個眼色。
師爺點點頭,“二公子,老爺已經交代完了,請你——”
“我不走!”王任之吼道,“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您會在路上派人堵截我?為什么要把我關在房中?為什么不讓我回樞密府!?”
呂師爺已經將門外的家丁叫了進來。
“少爺,得罪了。”
三四個人一道,才將王任之制住并朝房外拖去。
“爹,高山縣的事——不會和您有關吧?”
房門關上,聲音被隔絕開來。
“老爺,二公子似乎有所察覺了。”
“如果他被到關到今天還一無所知,那才真叫無可救藥。”王義安嘆氣道。
“不過有必要把他送回老家嗎?”
“任之畢竟是方士,萬一翻墻跑了怎么辦。這種時候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一開始他還沒有把次子送回老家的打算,公主那邊反應雖淡,但未嘗不能繼續嘗試。不過夏凡接任令部從事的消息讓他察覺到極大的警兆——至少就他掌握的信息來看,對方獲得功勛的理由壓根站不住腳。但廣平公主不僅沒有否認,還大力宣傳這一說法,這其中的蹊蹺就很值得細想了。
無論如何,王任之都不能再去和那個叫夏凡的人有進一步的接觸了。
特別是在他收到元從事送來的密信后。
對方在信中允諾,只要能除掉夏凡,金霞樞密府將扶持王家二公子以取代之。
之前無論是他對樞密府有所求,還是樞密府要求他做什么,都不會有明確的字據,更多的是一種暗藏的規則。樞密府永遠高高在上,并不會將他這樣的人當做真正的合作伙伴。
但現在,情況變得有些不同了。
元從事不可能再調回來,他想要的無疑是報復,而樞密府其余三部則希望一切能回到正軌,單從回報來看,這并非漫天下注,交易內容完全在合理范疇之內。
最大的風險是夏凡已是樞密府的五品官。
并且他要借助那種自己難以理解的力量。
緘默片刻后,王義安沉聲說道,“讓慶之通知東海幫,我有任務要交給他們。”
他做過無數次交易,其中有贏有虧。
但終究是贏占了多數。
何況王家還掌握著鹽業這一不倒根基。
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正如過去他所做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