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山莊的寢宮中,夏凡正靠坐在暖炕之上,講述著后半個月的歸程經歷。
寧婉君則脫去了鞋襪和裘袍,側臥于夏凡對面,一邊吃著秋月剛洗好的棗子,一邊聽他將故事一一道來。特別是在聽完他們冒著巨大風險將青劍救出,再騎著巨龍突破樞密府的層層堵截后,連眼底最后的那點不滿都消散得無影無蹤。
“不過那到底是什么術法?莫非你在雷鳴術的基礎上又領悟了新的方術?”聽到興起時,公主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其實就是同時施展多道震術雷鳴,只是我也沒想到它的聲勢會如此驚人,甚至能引發天地異象。”夏凡坦然道。
“唔……這應該是一個新的發現。”寧婉君沉吟了下,“雷擊木過于昂貴,沒人會拿它當石頭一樣扔。何況就算是常見的藥引,方術也更講究精準、細致,爭取一次施展便能發揮出它最大的功效,像你這么做的,恐怕還是第一個。”
“只是它的缺點也很明顯。”夏凡笑了笑,“一次施術就能耗光所有的氣,還不能像流光術那樣自主選擇目標。對付尋常士兵還好,如果是身手矯捷的方士,能起到的效果就十分有限了。”
“這點缺陷算什么。”寧婉君不以為然道,“若能在戰場上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完全可以讓軍隊圍繞該術法來設計戰術。如果你當時在邊軍,一定會成為邊軍里的核心人物。”
說到這里她又搖頭笑了聲,“不過即便如此,對你的能力來說仍是大材小用了點。可惜我不是震屬,你寫的那些書我都基本有看,可到現在也只能操作訊音儀而已。”
寧婉君頓了頓,換了一個話題,“既然青劍愿意跟你離開上元,那此人如今在何處?”
“顏姨在進入申州地界后提前下了船。”黎開口回答道——經過一路的相談,她已經認可了對方是自己母親朋友的說法,“她說這最后一段路,她想自己走過去。”
“為什么?”寧婉君不解道,“外面天寒地凍的,她還受過傷,不應該來金霞城好好休養一番嗎?”
“我也是這么相勸的,可她執意如此。”
“大概需要時間來重整心情吧。”夏凡倒是對顏箐的做法能理解一二,她在京畿樞密府待了二十多年,并為六國合并的目標奮斗了半輩子,現在突然脫離了熟悉的環境,即將要去的地方又是樞密府注定不會容納的金霞城,她會有所躊躇也十分正常。
而且按顏箐當時的話說,如果就這么跟他們一路到了金霞,想必夏凡也會安排好接下來的一切——包括住所、吃穿和其他所需之物。她并不想被供養起來,看待金霞城的視角也會受到影響。既然要好好參觀,她就應該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接近這座城市。
“原來如此。”寧婉君露出略有些可惜的神情,“我本以為金霞能多出一名青劍來著。你確定她最終會來這里嗎?”
“如果一路所見之景不會讓她失望的話。”夏凡對此有十足的自信,“何況顏箐在告別之前還為黎做了一枚法器,只要黎有需要她幫助的時候,她都會第一時間趕到黎的身邊。”
當然,對方的原話并不是這么說的。
在夏凡聽來,顏箐分明就是在告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