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貧僧一直在關注他。”圓釋平靜的回答道。同為江湖中人,他對燕子吳雙的了解并不算深,只知道此人以身法靈動見長,術法也偏向于遠程偷襲。像他這樣的人,應該很適合這種亂仗。
但燕子在對方的第一輪攻擊中就命喪當場,別人或許不清楚,圓釋卻看得很明白。有什么細小的暗器同時命中了他的頸脖、胸口和腹部,其中脖子上的是致命傷。中招時,他早已經不在隊伍前列,并且也有利用豐富的經驗躲藏在他人身后,只是瞬間倒下去的人太多,他還沒來得及做出進一步反應,就步了前人的后塵。
一個感氣者,如此簡單的便死在了戰場上,撲倒時的樣子和其他普通人并無任何區別,這讓圓釋意識到敵人和過去的對手都不一樣,白沙城已注定不可能擋住金霞人的步伐。
“雖然不知道敵方將領是誰,但能驅動如此魁梧的巨獸,實力非同凡響,單靠這堵城門是攔不下他的。”圓釋勸說道,“你們現在跑還來得及。”
張主簿一時被對方的坦誠所震住了,“那你呢?你為何不先走?”
“貧僧會在這兒拖延他的腳步,為各位爭取時間。”
主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守城者中還有這樣的猛士。
“為、為什么?”
“貧僧曾闖下大禍,逃至此處。費家收留貧僧有恩,貧僧理應報答。何況迎戰強敵一直是貧僧的夙愿,唯有血戰方能精進自身。”圓釋雙手合十行了禮,接著取下背后的禪杖,轉身朝大門口走去。
主簿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他探頭瞄了眼離城墻越來越近的紅色巨獸,咬牙頓足道,“也罷,就聽你一言吧。”說完他悄無聲息的跳下木架,快速跑向最近的街道。至于大聲通知其他人撤退,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否則知縣大人追究起來,定要按他一個動搖軍心、指揮失察的罪名——如果錢知縣還能逃過此劫的話。
也就在這一刻,朱雀頂著頭上橫飛的箭矢,向前舉起護板盾牌,猛地撞在北城門上。
木制的門板根本架不住一臺機關獸的高速沖擊,隨著一聲巨響,大門應聲而碎!
寧婉君甩開擋住視線的木片,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路中央的圓釋。
圓釋大喝一聲,渾身頓時金光四起,一個模糊的佛像虛影出現在他身后,顯得巍峨而肅穆!
這是他花費二十余年時間,一點點修煉出來的金剛法相,雖沒有方術那么變幻莫測,但憑借法相那無可匹敵的力量,此法在殺戮上絲毫不遜于樞密府方士!
“貧僧乃「金剛僧」圓釋,特來賜教閣下高招——”
“滾開!”
回答他的是一聲清澈的女聲,以及從頭頂猛劈下來的赤紅長槍。
剎那間,槍頭帶斧刃的一層猛地與金剛法相碰撞在一起!
圓釋高舉的禪杖眼見著開始彎曲、變形,法相周身也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而長槍下壓的力道仍在增長,機關獸長臂部分甚至發出了尖銳的嗡鳴。
這份僵持僅僅維持了一息不到,很快金色的佛像便碎裂無數熒光,沒了這層阻擋,斧刃直接落在嚴重曲折的禪杖上,并連人帶杖一起砸進了地面!只聽到砰的一聲悶響,腳下泥雪與冰水混雜的地面赫然沉下去寸許,同時大量鮮血從四周反涌上來,形成了一小片褐紅的水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