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峨冠博帶,小人黃發垂髫,他的身后還牽著一頭牛,以及遠景的山海霧茫茫。
牛爾只是默默地凝思了一兩分鐘,就輕聲吟出了四句詩。
松下問童子
言師采藥去
只在此山中
云深不知處
四句詩咋聽起來,平淡無奇,沒有一點色彩和情感。
牛爾吟得很慢,像是一邊想著,一邊往外一個字幾個字地吐著。
五位老師的神情變化,也由平靜而漸漸精彩起來。
四句詩,一波三折,妙趣無窮。
松,暗喻童子老師的風骨。
問者峨冠博帶,自然不會是山中之人。
由都市而進深山尋人,被尋之人一定不同凡響,至少在尋者心中應該是這樣子的。
有趣的是,告訴你老師已經采藥去了,你還要問去哪采藥,顯然是遠道而來不甘心就此撲空。
在山中……終于有了可尋之處。
云深不知處,又把你扔進了徹底失望的深井里。
至于有松之風骨的人,為何要隱居深山。
至于城里的這個峨冠博帶,又為啥要踏破鐵鞋深山尋訪,深層原因自然各有理解領悟。
山水畫撤下,換上了一幅攝影作品。
是一幅牛爾從未見過,甚至是連類似的作品也沒見過的攝影作品。
牛爾看了半天,越看越覺得,這個攝影師實在是太厲害了。
構圖好,細節好,重中之重是,這個瞬間抓的特別好。
一個瘦骨嶙峋的年老乞丐。
開花帽子,打結的爛衫。赤身露體,木瓢倒掛,半倚在一個朱門前的墻角。
一手揚著一副竹板,一手拎著一根打狗棍。
張著大嘴吧,貌似正在唱什么竹板歌謠。
夕陽一抹殘紅照在朱門門楣之上。半開的朱門有半顆人頭露出來,他身后有一條黑狗正作勢要撲出門來。
老年乞丐貌似站都站不穩,卻仍然半靠在墻角,打著竹板唱著歌,想以此換點果腹的吃食。他渾濁的目光望向天空,眼神里仍有希望的光。
即便餓死,只要殘存有一點點力氣,他也要憑本事換來吃食,而絕不會純粹的躺下乞討。
牛爾在凝神看著這幅攝影作品沉思的時候,章教授悄悄責怪那個助手,你怎么把這副作品拿來了……他才十八歲,對夷州的歷史能知道多少?
牛爾看著看著,心里就很心疼這位老年乞丐。
卻又有一種東西,讓他非常感動。讓他非常欽佩這位老者,甚至是敬仰。
牛爾對夷州的歷史了解雖然不多,但從朱門建筑的一些細節上看,這幅攝影作品顯然是夷州近現代時期的一幅寫實攝影作品。
又是四句詩,緩緩而出。
飯囊傍晚盛殘陽
歌板臨風唱晚秋。
雙腳踢翻塵世界
一肩挑盡古今愁